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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中（第1页）

海棠阁内，兰芝得知成王要与舒家联姻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不安中，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来了，为了一个成王妃的位置，闹得家中不得安生。除了祥芝，其他人都是利益相关者，便都不可信了。英芝是个老实头，会为此铤而走险吗？琼芝之前的讲和，还算数吗？还有云芝，云芝心思深沉，得加倍小心才是。祥芝先年纪小，又是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或许可以求祥芝帮忙，去其他人处打听打听，便是探探口风也是好的。兰芝脑子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香炉是一直放在书桌后面的多宝阁上的，兰芝干脆取出了小香炉。

在香炉内填满香灰，手持火筷将打底香灰调停均匀，用灰压慢慢压紧，然后将印香盘放入香炉内，少量多次的填入香粉，扫尽多余的香粉后起模，再用软火从端点燃印香即可。复杂是不复杂，但很耗时间，兰芝每每心乱如麻时，便会焚香或者抄书，待点燃印香，自己也能静一静。

“兰儿，”赵姨娘走了过来，兰芝有焚香和抄书的习惯，赵姨娘是知道的，“有心事吗？”

“没什么。”这话，没法说，兰芝手持灰压，慢慢的压紧香灰。

“你觉得烦的时候，就会焚香或者抄书，还说没什么。”赵姨娘在旁边坐下，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

“娘，真的没什么，”不能说，谁也不能说，“只是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

赵姨娘看着兰芝，等兰芝继续说下去。

“成王与咱家联姻，也就是说未来的成王妃会是姐妹四人中的一个，云姑姑说过，凡事无非‘利’、‘害’二字，如今姐妹们可不正是利害冲突……”兰芝没有说下去。

赵姨娘听懂了兰芝的意思，利害，利害，她又如何不懂，当初她也是这利害二字的直接的受害人。但舒家姑娘自是不比赵姨娘当年为奴为婢，“兰儿，你想的太多了，自家姐妹能有多大的仇怨，一家子骨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是你们四个谁做了成王妃，都是舒家的大喜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怕有的人不这么想，只把自己的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兰芝叹了口气，也没有点明什么。不是自己杞人忧天，上一世的自己，不就是死在了自家姐妹手里吗？到头来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冤得慌。自己也不愿把从小一道长大的姐妹们往坏了想，可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自己不去想。

“娘，平心而论，大姐姐老实好拿捏，二姐姐腰杆子最硬，我是最受宠的，四妹妹最是体贴做小伏低，我们四个，谁都有可能是未来的成王妃。”未来的成王妃就是自己，还是成王特地向圣上求来的。“可成王妃只有一个，大家都是姐妹，大家都差不多，同吃同住，见的人一样，连入选王妃都一样，若是落了选，这么大的心理落差，只怕会有想不开的。”兰芝依旧说的很隐晦，也很现实。

赵姨娘放下了扇子，兰芝说的有道理，最终当选成王妃的，必然会是众矢之的，若是琼芝，倒也罢了，琼芝后台铁硬，哪个想不开的敢真把算盘打到琼芝头上，光是张氏夫人就够她喝一壶的了，更何况还有背后的张家。若是旁人，怕是就难了。若不是琼芝，最可能当选的，便是兰芝，可若真是兰芝，张氏夫人怕是连吃人的心都有了。海棠阁怕是消受不起，赵姨娘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兰儿，娘想听听你的想法，如果真的是你，你愿意吗？”赵姨娘直勾勾的盯着兰芝。

“娘，我也跟您说实话，若是在以前，我定要做这个成王妃，可是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兰芝放下了手中的灰压，“我就算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庶女，若真是我，背地里不知道要有多少污遭猫的话糟践人，名不正则言不顺，整日里还要把心提到嗓子眼过活，这种日子，我过不来。我倒是想让爹爹找个小门小户，他们看我是低嫁，也不敢欺负我，就算日后受了委屈，还有娘家帮我撑腰。三位哥哥都是好的，就算是哥哥们当家，也会帮着我，即便哥哥们不愿助我，还有四弟弟，这样多好。”

赵姨娘点了点头，是啊，自己从不期望女儿得嫁高门，只盼女儿嫁入寻常人家，一生和顺，兰芝若是想成为成王妃，自己定会尽全力帮女儿争取，“兰儿，你要知道，你的婚事，从来由不得你。”赵姨娘还是残忍的点破了这一点。

“我知道，我听从家里的安排，爹爹让我嫁那里，我便嫁那里。若真有明旨下来，不管再难，我也会做好。”自己宁可豁出性命去，也决不能让舒家陷入险境，葬送爹爹、兄弟们的前程和舒家上下的性命。

攀枝居内，杨姨娘和云芝也在说私房话。

“娘，爹爹那边，会同意吗？”问的是云芝。

“琼芝那个脾气，和夫人一模一样，是属炮仗的，一点就炸。你爹爹这个人娘还是了解的，最看重自己的官声和舒家的前途，定然不肯让琼芝入王府。”杨姨娘胸有成竹，“夫人再坚持，家中之事，到底还是老爷说了算的。”

“夫人又那么看不惯另外两个，怎么肯能给机会让她们往上爬，最后拔得头筹的还不得是你。”杨姨娘分析的头头是道。

“可依爹爹的意思，二姐姐不行，自是看重三姐姐的。”云芝提起了兰芝。

“除非夫人和张家都死绝了，否则想都别想。”杨姨娘恶狠狠地说道，张氏夫人和赵姨娘之间的恩怨纠葛，杨姨娘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甚至还参与了不少事情。张氏夫人倒不是嫉妒赵姨娘，而是赵姨娘太得宠了，得宠的已经威胁到了正室夫人和嫡子的地位，所以张氏夫人才出手收拾赵姨娘。

“大姐姐太老实，老实得丢了舒家的人，二姐姐又太跋扈，更是丢人，三姐姐无非就是仗着爹爹的宠爱，爹爹宠爱赵姨娘，自然爱屋及乌。说到底，也就只有我了。”云芝一圈排除下来，也很自信。

“别忘了，还有你大哥哥。”杨姨娘提起了远在四方城的舒家长子舒岩哲。

“大哥哥？”云芝一时没明白。

“成王奉旨出京，去的不是别处，正是边城四方。”舒家长子舒岩哲携妻子姜氏，常年驻守四方城。

“对，大哥哥大嫂嫂也在边城。”云芝不由得惊呼起来。

“到底都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大哥哥还能胳膊肘往外拐不成？自然是向着自家妹妹的。”杨姨娘比云芝还要自信。

若是让兰芝听到，怕是要笑掉大牙了，琼芝自信，是因为琼芝背后有张家，后台铁硬，杨姨娘和云芝的自信真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兰芝与舒家长子夫妇接触不多，可也察觉，舒家长子夫妇与杨姨娘母女，完全不是一路人，舒家长子是典型的帮理不帮亲。舒家长子甚至会帮琼芝或者兰芝说好话，都不会帮云芝说好话。大少奶奶姜氏完全同意二少奶奶曹氏的观点，家中姊妹，最聪慧的是五姑娘祥芝，而后便是三姑娘兰芝，若真要选，兰芝才是最适合做成王妃的人选。

“大嫂嫂那边，怕是不好。”云芝提及了大少奶奶。

“你那个大嫂嫂，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有她在，你大哥哥也吃不了什么亏。”杨姨娘向来不喜欢大少奶奶，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有这样的大少奶奶在，长子才不容易吃亏。

“云儿，你取纸笔来，还是给你大哥哥写封信的好。”杨姨娘不识字，通常都是杨姨娘口述，云芝代笔。

“娘，不好吧。”云芝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涉及自己的婚嫁之事，又涉及成王。

“这有什么，做娘的，跟儿子写写信，拉拉家常，就算被老爷知道了，也算不得什么。”杨姨娘不以为然，“云儿，你大哥哥到底是男子，如今成家立业，再有个嫡子，就算安稳了，舒家也会有他一份，娘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不一样，你是女子，女子嫁人就等于再投一次胎，自是要挑好的来。成王与舒家联姻，也是巧了，成王要去四方城，你大哥哥也在四方城，这是老天都在帮你，不过是让你大哥哥在成王面前多多美言两句，你若是能顺利嫁入王府，于你大哥哥，于舒家都是好事。”杨姨娘可谓是谆谆教导。

“娘说的不错，只要我是成王妃，谁还敢给咱们脸色看，到那时，别说是家中姐妹，就是张老夫人都不能轻易求见，见了我也是要行礼的。”云芝趾高气昂，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成王妃。

“这就对了，其他都是虚的，你娘的脸面，攀枝居的脸面才是最重要的，你如果是成王妃，我看家里哪个还敢跟你废话，木樨轩和海棠阁还不得嫉妒的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