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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此间麻烦事（第1页）

却说这两丫头名字文雅，偏小橘的名字听着倒有些俗气，道是小橘三岁上被买来时，特别喜爱吃橘子。

在晋地那边，有那小小的、黄澄澄的橘子，皮薄肉多，甜甜的，一口一个，吃起来简单省事，这小橘刚来就吃了一箩筐，小脸吃得是蜡黄蜡黄的，府里还为此事专门请了大夫来看。

后来人没事，大家又觉得有趣儿，就取了这个名字，长大后却是不愿改了，纪妍问她为何，她直说是个纪念。

再详细问，她就说这是她母亲给她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一时众人就都不说话了，因这小橘是三岁上头被买来，也不小了，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也正常，众人就都改口说，这名好，一看就朴实。

但这府里又出了些许小事。

昨夜府中发生的事，家中下人早已传遍，更有那会说话的，直将那齐国公府一家是如何上门来，如何出门去，在堂中又是哪般趾高气扬，描绘地绘声绘色，如同亲见一般。

又有那年轻丫鬟说，昨日见着两位公子，一位器宇轩昂，一位倒是老鼠盆镶金边，白费衣裳，看着就是那风月场中的惯客，那眼皮浮肿得不成样子，又有那下面起哄的人叫嚷着，要是让她嫁给其中一位公子，她会选谁？

那当然是嫁给后来来的那位公子了。

身边众人听着又是一阵哄笑，更有那捧哏的，直喊奶奶以后飞黄腾达了，回来提携大家，三三两两的聚作一团，不成样子。

一早李妈妈见厨房烧着火却没人看着火，见到大家都聚在一处，这才打发了众人离开。

但大家都默认这纪家刚入京就得罪了权贵，要倒大霉了，只是现在还在这里同她们耍威风，那齐国公府的权势多大啊！这也敢得罪！

这边纪妍等着橘青和橘紫打水上来，却半天等不见人，小橘眼看着请安的时辰要迟了，想着下去看看，却见这两丫头阳奉阴违，直接去东院洗衣那边打的井水，小橘看着就气不打一出来，气腾腾地就冲进屋内，同小姐说了这事。

倒是纪妍听了楞了一愣，昨晚她想到了好多事，但唯独漏掉了家里，此刻听小橘说才惊觉，难怪都说攘外必先安内。

倒是橘青和橘紫此刻还不知小橘已经看见她们俩了，还想着刚刚听来的那些事，两人还在悄悄地议论。

一进门，见姑娘就随意披了件衣裳端坐在千枝缠木椅上，此刻姑娘还未上妆，且姑娘自身的肤色本就白皙，此刻看来更是白得吓人，两人皆是暗叹，自己刚刚真是鬼迷心窍，怎么就在那边听张婆子说那些混账话，去东院打水呢！姑娘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此刻怕是已经知道了。

两人跪下后，见姑娘半天不叫起，自己心中越发知道自己是犯了事，吓得双肩微微颤抖，眼睛也不敢抬起。

纪妍见这两个丫头还算谨敏，她只是略微沉了沉脸，这两丫头就吓成这样，看来这两个丫头心中倒也明白事理，以后费心思教一教，倒也能用。

纪妍缓缓开口道：“下去吧。”

两个丫头如蒙大赦，赶紧退出去重新打水。

等丫头们再把水打回来，纪妍敷上眼睛的时候，她在想待会儿还要假装出门一趟，把这些打包好的东西给一得阁送过去，睁眼看着屋内空荡荡的，她也很难受。

上辈子，她嫁去周家后，只有那么几件嫁妆，嫁妆银子就更是少之又少，刚来时，家里的下人不知道，以为她简朴，后来被人暗中翻捡她的库房，发现她的东西就那么几件，就开始轻慢起来，她那时还不曾发现这些征兆，毕竟那时她有着丈夫的疼爱，婆母虽然冷言冷语，但也不曾太过责难她。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的呢？可能是从丈夫第一次没有归家，可能是自己怀孕后，婆母就立马开始张罗分房的事，可能是自己想要吃个鸡蛋羹，却还要小橘拿钱贿赂下人开始，可能是送来的洗澡水要么是过烫、要么是太冷。

太多太多的事，她也记不清。

在她怀孕时还得去伺候婆母，怀孕之人本来腿脚就发肿，早上去伺候汤药，在荣安堂一一站就半天，腿更是肿得厉害，回来都要让丫头给自己按摩许久，丈夫见了却没有半分安慰，常听故人言，“色衰而爱驰”，她那段时日经常在铜镜中端详自己，一坐就是一整天。

自己明明还是那般容颜鲜亮翠目，不曾改变半分。

她想不明白，她开始患得患失，开始悲春伤秋，开始感慨人生无常，但是那时的她不懂，人性多变。

况且这世间又有什么是不变的呢？石头都有到海枯石烂那一刻。

上辈子那时，家中哥哥虽然考中进士，但是却意外搅合进皇子党派之争中，无端被利用牺牲，父亲又因为姐姐的事心力憔悴，也没第一时间察觉大哥被搅合进了党派之争中，后来父亲又参了一本安庆王爷的折子直接被下到大狱里，在牢狱中受了好大的罪，回家后没多久就走了。

况昨日听得哥哥似乎已然闻得朝廷的风声，现如今她要做的就是劝诫哥哥今年最好就先不要下场科考，父亲做的是个六品的言官，位卑言轻，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们家，现在至未来新皇登基的那段日子前，最好低调行事。

昨夜齐国公府的人走后，那场初夏的雷雨就下了。夏日的雨来得是又疾又骤，齐国公一行人回府就正赶上那一场大雨，偏那言陆又是骑马来的，齐国公心中再是不愿也迫不得已要做个顺水人情，邀他一同到马车里避雨。

今日一早起来，祖母的院里种的翠竹，经过一场风雨的洗礼，越发显得生机翠丽。

继母还照往常那般伺候在祖母身旁，倒是纪清在纪妍刚进去时就瞪了她一眼。

纪妍也不恼，纪清的性子向来如此，喜也好、怒也好，都名目张胆地表现在脸上。反观自己的继母倒是脸有愧疚之色。

“祖母安好！”纪妍道。

“好好！大家都别拘着了，我们一起用早饭吧！”祖母王安溪道，“王氏，你也坐下，大家一同用这晋地厨子的头脑。”

王氏听了就立刻派人传饭，倒是今日没想到自己家这个婆母会格外恩赦自己一回。

所谓的“头脑”是晋地一种常见的汤状食品，在一碗汤糊里，放上三大块肥羊肉，一块藕，一条山药。汤里的佐料有黄酒、酒糟和黄芪。品尝时可以感到酒、药和羊肉的混合香味，味美可口，越吃越香。且还有益气调元，滋补虚损，活血健胃，富有营养，具有抚寒喘和强壮身体、延年益寿的作用。

他们一家在晋地的春日里时常吃这个，但因着搬到京城来了，那位擅长做晋地菜的贾妈妈今日才过来，所以这还是他们到京城吃上的第一顿头脑。

纪妍吃着吃着忽有灵感，觉得或许在一品阁里可以增设各地的小吃，但现下家中困难，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今日是一定要去一品阁看看的。

王安溪看着家里这几个孩子，都已经要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当初刚入京的时候，想着家中诸事繁杂，现今才出了纪玥的事，家里的姑娘们规矩更得要好，不然以后的路更是难走。

看着这几个乖孩子，王安溪说道：“我有几个好朋友，都是很厉害的书画大家、琴艺大家，约莫着过几日就要到我们家来看望我了，我们家昨晚才出那样的事，大家都暂避风头，最近就呆在家里吧。”

纪妍一听就知道要像上辈子那样听课了，前世祖母的几个故交好友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到了京城里也是排的上号的，那时候，姐姐备嫁，他们几个就跟着听课。

可今日不能出门可不行，遂纪妍回道：“祖母，我今日和那铺子要约定下一次的进货事项，还有一干其他事要商量。”

王安溪听了点点头，昨日就知道这丫头的铺子垫了四千两，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后续必还有许多其他事要做，于是说道：“你去吧！早去早回，趁现在消息还没传开，你今日出门倒也合适。”

纪妍回道：“多谢祖母。”

纪玥想着妹妹居然做起了生意，想跟着一起去看看，她也想早日把妹妹垫的钱还给妹妹，于是也向祖母求情要陪同纪妍一起。

到最后，临出门了，却是姐妹三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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