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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退婚四聘礼（第1页）

当初那王氏从晋地带来的所有银子加起来也才一千七百两，都不够在京师的一个角落买一间铺子，遂打算去租一间，但当时恰逢这乌衣巷尽头那家急着将宅子出手，看着机会就在眼前，王氏动了心，就找人算了算，要是去典当行按息借钱，之后再还上，也要比现在很多宅子便宜，遂打算咬牙坚持一下，但这事做得太过匆忙，且搬家后，屋里的一概家具皆无，这都需要花银钱购置。

恰逢这齐国公家的夫人派人上门来拖请，给了一笔嫁妆银子，王氏便想着先挪用一下。

这才有了齐国公夫人那一说。

可这当口，在这个节点提出来这件事，就显得王氏这个继母别有用心了。

纪妍在屏风后面听着，见事情竟然在此处僵持住了，心内也是着急。

“聘礼银子六千两，你们现在也拿不出来，不若我看这婚事也不必退了。你们家有难处，当亲家的帮帮忙也没什么。谁家又没有个手紧的时候。”齐国公夫人体贴地说道。

王氏焦急说道：“夫人，我家确实有困难，那笔银子现今还有两千两，我们后面再给你们凑齐四千两过去，请容许我们一些日子。”

齐国公夫人也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到了此刻会有转机，遂转头向那个老婆子说：“其实我们两家本是姻亲，这钱用了就用了，不必如此在意。”

这话一出，气得王安溪是咳嗽不停。

现下是苦难重重，家里到现在还有很多事没理顺，哪里能腾出银钱来。

纪妍这边却是暗自懊悔，原来自己家这么困难，但是若真要送姐姐去那个不见人的去处，又像上辈子那般磋磨掉她的下半辈子吗？

她不愿意。

她想起自己的一品阁，银两最多能凑出一千两，那还有的三千两，一时半刻要去哪里找？

卖铺子！对！卖铺子！但现在那一品阁的位置都是租来的，又何谈卖铺子，要得这钱也太急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纪妍这边想法子，王氏却被当初那人出的主意给害死了，现在哪里又去找那么多的银钱，看堂上那个老祖宗的样子，就是立时逼死自己，自己现下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啊！

王氏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根本不敢抬头，与老祖宗的眼睛直视。

齐国公倒是见局势泰然转圜，嘴角上翘，面带笑意，看着纪程立就喊上了贤弟，“贤弟，这也是你我的缘分啊！合该两家的缘分拆不散啊！”

“今日这亲事，看来我们两家是做定了啊！”

纪妍此刻一听这话就急得冒火，赶紧喊来小橘，现在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或许一得阁可以一试，之前那些事，一得阁也掺和不少，自己已经欠下巨额款项，现在也只能再找它们借一借。

纪妍带着小橘小跑回院子，毛笔蘸墨后因着急都没好好添墨，就直接提笔写下借款几个字，不一会儿那字就晕纸了，但纪妍此刻也顾不得这些了，只得叫来小橘安排人赶紧挂上去。

后来齐国公一家脸色是青了又紫，紫了又青，被纪家送出府，又身边跟着个言陆，敢怒不敢言，只敢在昏暗的车厢中悄悄咒骂跟来的言家小子毁人亲事，坏人姻缘，恨不得这小子立时就被空中的惊雷劈死得好。

倒是纪家对纪妍忽然拿出的这笔银子感到惊奇。

尤其是继母王氏，那眼睛里的好奇仿似想把纪妍翻个底朝天。

纪妍在大家的注视下，只得说出自己拿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压岁钱去钱庄小赌了一把，翻了小翻，然后才去租了一个铺子，顺带手救了一个有经营铺子经验的红娘，当然救的过程就是简单地一句带过。

但就是这样，这在大家眼里都不一样了。

纪妍平日里一动一静皆有规范，行莲步、坐半臀，上半身时时刻刻都直挺着，这仪态，不知被旁人夸过多少次。

那妆容平日里就更是晋地众人模仿的对象，云髻挽肩头，眉眼舒俊，总是自带一股书卷气，偏那容貌又是那顶尖的。

小的时候爱穿大红织金团绣芙蓉的棉袄，下面是鹅黄缠枝芙蓉的裙子，带着老祖宗赏下来的双鱼玉佩，梳着花苞头，像个年画娃娃，最妙的是出门时奶娘怕她冷，还时常给她戴上一顶过年时小孩子才带的兔耳帽。

这奶娘的手十分巧，将那雪白的兔毛做的尖尖地竖起，刚好卡在花苞上，见到的人无不想香一香她那肥嫩的脸蛋。

长大后那穿衣更是一丝不错，从晋地来到京城这许久了，大家都未曾制过新衣，但纪妍就是能不重样，看着日日都着新衣一般。

今日是素金缠枝新绿花纹配浅粉芙蓉百面裙，明日又是一身至纯至净的仿白色，白色里又透出勃勃生机的绿色。

所以大家对于纪妍能开一家胭脂铺子倒是不惊奇的，她的脸往那里一放，就胜过许多店家说辞，这就是活脱脱的招牌。

一时众人才散去，王氏被罚跪在堂屋两个时辰不许起身。

纪清也知母亲不对，但家中那样艰难，现在这住的宅子还是那时候母亲费尽心力才买下来的，还赔进去了自己的许多嫁妆，动一动她纪玥的怎么了，又不是不还，都说了是借了！这样一想又觉得祖母太过心狠，事出有因，又不是母亲故意为之。

王氏倒是跪得笔直，这个错，如果今日不罚过，日后再说起也是要生嫌隙的。毕竟那是前妻生的孩子，要是是自己生的孩子，她今日是不会跪在这里的。

却说纪妍这边，只说了卖铺子的事，但其实她屋里少有的两幅画也被自己典出去了。

一得阁对临时要得这笔钱，是按十倍偿还，再加之，之前请一得阁做的事，现下，已经欠下五万两白银，之后还是利滚利，这个样子，纪妍又岂敢让家中众人知道，尤其是姐姐，如果知道了，说不定为了不连累大家，真的甘心嫁过去可怎么好？她前头都做了那么多事了，临了，临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怎么行！

倒是小橘跟在纪妍身边，知道不少，看着小姐叫人抱插屏的抱插屏，又有那抱汉玉鸣凤的，还有那官窑双环葵花樽的，一时心疼坏了，这些可都是大小姐从母亲的陪嫁中选出来，特地摆在小姐房间里做装饰的。

现在都要被抵押出去，等到什么时候还清了账款，什么时候才能要回来，可那么大一笔数目，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啊！

饶是小橘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都感到愁了，纪妍沐浴之后，躺在床上也在发愁，现在家中的日子竟是艰难到了这种地步，不然就照一得阁那样的算法，自己这辈子怕是都还不清。

想起自己第一次带着身上所有的压岁钱去赌坊那种昏暗的环境，她凭着记忆里赌场的规矩压中一环，小翻了翻，得了财，这才开了店，后面又接连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应接不暇。

但她若是放任不管，让姐姐继续入了那狼窟，又和那上辈子一样，自己重生，又有何用？躺在床上一时又叹人生无常，叹做人艰难，又觉世事无常，翻来覆去，直到天将将明了，才囫囵睡去。

之后被叫起，眼下就是两个肉眼可见的青黑色眼圈。

小橘叫来下头的橘青和橘紫，去西院那口泡茶的井水里打水来，再用那粉青瓷装了开水来兑，给小姐敷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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