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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回。隔世愁冰火两重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

  关山古道，千里愁殇。

  玉门关。

  城西军营，甘肃边区警备司令部，马家军的驻地。

  一豹头狮眼，虎背熊腰的壮汉，上身赤膊，下穿深灰色军裤和厚重黑亮的一双皮靴。

  &1dquo;砰！”

  &1dquo;砰！”&1dquo;砰！”&1dquo;砰！”

  两枚海碗大的拳头狠命地砸向挂在场院横杆下的一只大号沙袋，沉重的麻袋被打得滴溜溜转悠。

  壮汉的半张脸覆盖着卷曲的虬髯，髭须向两鬓乍起，两粒缩小的瞳孔中贲张着bao躁和yīn狠。赤1uo的胸膛滚落颗颗huang豆大的汗珠，沿着肌rou边缘的纹理，自小腹顺流而下，最终汇拢于腰际。

  拳口虎虎生风，却还嫌打得不够解气，直接抡圆了一条jīng壮结实的右腿，皮靴的靴帮狠狠抽在麻袋之上，一脚狠似一脚。

  麻袋下端隐隐显出一抹殷红，逐渐扩大，洇透了厚厚的双层麻布，一滴一滴糨稠的红色液体，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坠落于院落中的石板地上。

  一个小兵垂着头溜到跟前，却不敢开口，也不敢喘气儿，只一路地浑身颤栗。

  壮汉的两枚鼻孔中哼出粗重的浊气，喉间沉沉地吼道：&1dquo;啥事儿？”

  小兵怯怯懦懦：&1dquo;师长的烟瘾，烟瘾&he11ip;&he11ip;”

  &1dquo;烟瘾他娘的又犯了？”

  &1dquo;是&he11ip;&he11ip;”

  &1dquo;你们不会给按住喽？养你们一帮驴蛋！滚！”

  小兵的两只脚像装上了风火轮，如遇大赦，头也不回，飞地滚走。

  壮汉yīn郁的脸回转过来，猛地从胯侧抽出腰刀，&1dquo;嗖”一声削断了绳索。麻袋重重地摔于地上，硬物与石板对磕的闷声，听得四周一圈儿垂而立的兵勇，个个儿一头汗雨，手脚战栗。

  麻袋中被拖出一个血人，像是从红色油漆桶中裹了三道，再捞出来一般，遍身皮开rou绽之处，淋漓彪洒的血迹。

  壮汉的靴头一脚踹在血人身上，骂道：&1dquo;日八chua的！还没死！你个狗娘养的还敢回来！陶三儿让人给点了，咋没连你个崽子一起点了？！”

  地上躺的人奄奄一息，连吭的声音都没有。

  &1dquo;出去一千来人的一个团，八百条枪，你他娘的就给老子带回来二百人？！枪呢，老子的枪呢？全他妈的喂给那帮土匪了！！！你咋不去给土匪当guī儿子？！贼你妈！！！”

  祖宗八代都骂过一遍，喝令将那人拖走：&1dquo;扔1ang狗圈里去！喂狗！”

  又来了一个小兵，低头抖索着说：&1dquo;军长，吴四的老婆带来了&he11ip;&he11ip;”

  &1dquo;哼，带来了好！她男人既然已经喂狗了，把那娘们儿捆了，扔房里去，哼，等晚上老子拾掇了她！”

  后堂，炕上。

  两个女人狠命按着嚎叫挣扎的男子。那男人一身蛋清色的中衣中裤已经洇透，在女子的纠缠中拧得出水来，炕上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壮汉三步两步走到netg前：&1dquo;怎么回事？咋越来越厉害？！抽几颗大烟膏子能抽成这熊样？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你们这群不中用的娘们儿，怎么伺候的？！”

  女人们低头唯唯诺诺，不敢抬眼正视。

  男子的双手双脚被捆在netg栏杆上，整条身体像一只在沙滩上垂死挣扎的白腹大鱼，不断地弓身跳跃，搏命一般与坚硬的netg板较劲死磕。失神的眼球凸出着，大张的嘴巴如同濒死的鱼对水的极度渴望。

  跳跃到筋疲力竭，汗水将衣服和身体粘连在一起，气喘吁吁地瘫倒在炕上。

  &1dquo;少醇，行不行了？不行就抽两口！”

  &1dquo;不&he11ip;&he11ip;不要，不要&he11ip;&he11ip;”

  &1dquo;以后抽大烟膏子悠着点儿，吸几口解解乏，甭拿这玩意儿当饭吃！”

  &1dquo;我没，没有&he11ip;&he11ip;”

  壮汉坐在炕上，拍着大腿骂道：&1dquo;他奶奶的，你屋里那个小娘们儿，怎么就这么不顶事儿？！”

  &1dquo;你是说怡痕？她，她怎样了？”

  &1dquo;能咋样，死了！”

  炕上的男子吃了一惊，勉qiang地撑起身子，喃喃问道：&1dquo;怎的会死了？怎么死的？”

  &1dquo;还能怎么死的？让那群土匪给弄死了呗！陶三儿他们带人攻上去的时候，打到一半儿才现，他娘的镇三关活得好好的，就没躺倒！”

  &1dquo;她没有使用花毒？”

  &1dquo;谁知道你那个啥花毒的方子究竟管不管用，蒙事儿的家伙！简直是误了老子的大事！”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现出哀伤之色：&1dquo;怡痕她&he11ip;&he11ip;咳，当初我就说，不要让她去做这个，兄长怎的就一定要让一个女子去&he11ip;&he11ip;那些山贼土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蛮人，岂不是枉害了她一条xing命。怡痕她确是个苦命女子&he11ip;&he11ip;”

  壮汉见他那一副期期艾艾的表qíng，不由得哼了一声：&1dquo;一个小娘们儿，值什么？又不下崽儿，留在身边儿也没用！&he11ip;&he11ip;少醇，我说你最近咋个越来越这幅德xing，说话酸不啦唧，办事优柔寡断，简直像个娘们儿！”

  白衣男子眼中神色悸动，垂不答。

  &1dquo;哼！那个狗娘养的马贼镇三关，老子迟早收拾了他！”

  &1dquo;兄长，何必跟一帮山贼糙寇计较？那些人远在深山老林，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