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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陈家人依然啃着树皮,抓着陈建国陈建军那一根细细的救命线的时候,陈永峰兄妹两个人过得都很高兴。
他们都饿得无力管别的事,陈老太太的骂声都少了,陈家史无前例地安静。
那些人每天躺在炕上哼哼唧唧,饿得眼冒金星的同时,肚子又涨得老大,这些天吃进去的树皮,堆积在大肠里面,怎么用力都排不出来。
太饿,蹲厕所蹲一会儿就要晕倒,只有树皮没吃过一点点的油水,所以那些东西就一直积压在肚子里面,越来越多,肚子越来越大。
大人还能忍,那陈宝根难受得天天作人,实在没办法,刘珍珠只能帮儿子抠出来。
抠出来的粑粑蛋子,就像是牛粪一样,全是一团团那样的纤维,感觉上晒干了都能直接烧火那种。
总之,其他人熬着的时候,他们兄妹俩着实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
陈永峰每天只要砍了菜挑完水,就可以窝在西屋炕上读书。
——
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大队很确定地通知,再过一周,政府就救济粮了,希望相亲们都再坚持坚持。
这个消息,犹如一个绚丽的烟花,在东沟村,在黄子屯炸开。
对于在生死线上死死挣扎的人们来说,这是比天还大的好消息。
随着这个巨大的好消息传来的,还有一个消息,据说大杏树屯有一家人,一家五口全都饿死在家里了,被饿死的孩子最小的只有一岁多。
政府马上救济粮了,但是他们没有等到。
饿死人的事,不少见,但是一家五口全都饿死在家,直接绝户的事,还能算是一个轰动的新闻的。
所以在得知终于要救济粮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终于又盼到了陈建国跟陈建军回来的日子,晚上,陈家人又等来了三天来的第一顿算得上食物的晚饭。
每个人的眼眶都深深地陷了进去,但是因为救济粮的消息,陈家人的脸上,也都重新有了笑容。
一碗热乎乎的有黄豆味道的稀汤子,喝进嘴里,暖到胃里,一切都又有希望了。
“既然救济粮这事定下来了,咱们就尽快把那个叫郭红梅的娶回来吧。”陈老太太吸溜了几口之后,开口说,“建国,你觉得咋样?”
陈建国点点头,“娘,都听你跟爹的。”
陈默依然是坐在哥哥的怀里,她抬头看了哥哥一眼,只看得见哥哥的下巴,看不见哥哥的表情。
她把小手放在哥哥的手上,摩挲着他长大了一些的手掌。
男人死了老婆,多则三五年,少则一年,基本都有新老婆的。
陈默内心也有一种荒凉感,但是该来的她总是要面对,来吧来吧,既然你这么着急嫁进来,那我就跟你好好过过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