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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疆这场夜雪下了足有半个月,沈落枝与耶律枭也在这座小城里玩儿了半个月。
别看小城地方小,但能玩儿的东西可不少,西疆这种地方,多匪寇,但也多赌坊,这里有很多黑暗的,肆意发泄人欲的地方,赌坊,是最热闹的。
沈落枝被耶律枭带着,去狠狠开了一波眼界。
小城的赌坊开的极大,几乎占了半座城,在暗夜里也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进了赌坊,便觉得一股热气儿直往人脑袋上喷,一眼望去全是赌桌,各种玩儿法都有,各种人也都有。
大奉人,漠北人,西疆人,甚至还有几个东倭人,赌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的,银子都算是最平平无奇的了,玉石也都不算什么,赌羊的,赌马的,甚至还有赌自家娘子孩子的。
沈落枝头一回接触赌博这档子事儿,但她脑子活,人聪慧,一上了赌桌就没输过,她还爱琢磨,从人家的表情琢磨到每一张牌的牌序,甚至还会记一些人打牌的习惯,谁跟她打能赢啊?
所以沈落枝每晚都是满载而归,把旁边的几个赌徒气得眼睛比耶律枭还绿。
这要不是打不过耶律枭,他们早掀桌子了。
沈落枝还专门和那个把娘子孩子当赌注的赌徒开了三局,连赢三局,把人家娘子孩子给赌过来了。
她要人家娘子孩子也没用,但就是看不惯这种人还有娘子和孩子,她把人家赌过来后,那赌徒还不肯认输,沈落枝就跟他赌一只手。
她输了,她把人家娘子孩子都还回去,还给一笔钱,这赌徒输了,要剁下一只手。
结局当然是沈落枝赢了,她果真叫耶律枭剁了那赌徒一只手,然后又给了娘子与孩子一笔钱,把她们俩送走了。
至于那娘子与那孩子日后还会不会回去找那赌徒,便不是她能管的了,她这人心硬,情薄,帮人也只帮一次,别人若是站不起来,她也不会再去搭手。
打完那一场后,沈落枝便对这赌坊里产生了些许兴趣,她也不是单纯爱赢别人银子,只是觉得这个过程很有意思。
这里的人其实都没有多少钱,西疆这地方贫苦,这种小城更是混乱斑杂,能来这里玩儿的,多数都是在最底层混的很差的人,他们只有那么一点点钱,但都要全都投进这里,妄图以运气来换一笔“大钱”。
但是根本换不来呀。
他们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紧张地盯着牌,脑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一定要赢”的信念,但实际上连牌序都记不清楚,碰上沈落枝,便输的一塌糊涂。
没有一个人能止住手。
沈落枝发现,越是怕输的赌徒,玩儿的越大,他们总觉得自己下一把一定能赢,哪怕这张桌子上还有上一个赌徒留下来的血,他们也依旧认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了这么一行字:我一定是天之骄子,我一定能暴富,我一定能有很多钱,就在下把,就在下一把!
沈落枝见得多了,偶尔还会故意输两把,看看那些人拿了钱是先去做什么,有些人会继续玩,有些人会拿钱回家去,给自己的妻儿,不过大部分人没有妻儿,他们选择去勾栏。
但还是选择继续赌的人多。
大部分被沈落枝亲手打碎富豪梦的都是男人。
在这赌坊里,男人女人都爱做梦,女人爱幻象她那郎君能收手不再赌博,老老实实回家干活,男人爱幻象自己一夜暴富,然后有好多女人随便玩,这里有一百个赌徒,九十八个都是男人,剩下两个是女人,简而言之,还是男人更下贱些,毕竟男人输了会抵押娘子孩子,女人输了从不会抵押丈夫孩子。
不过很快就没人跟沈落枝玩儿了,她不爱输,总是赢别人,那别人就记住她了,后来常常是沈落枝一个人一桌,没人过来。
沈落枝便换赌坊继续赌,赢了钱就去买玉石。
耶律枭为了讨她欢心,天天跟着她一起去玩儿,有一回,有一个赌徒输急了,当场脱衣服抵押,若不是耶律枭拦着,这个赌徒能把亵裤都扒下来给沈落枝。
打那天晚上起,耶律枭就不带沈落枝去赌场了。
再赌下去,沈落枝就要收到几个男人卖身还债了。
沈落枝也不是非要赌,她只是以前没玩儿的这么大、见过这么多花样,所以一时沉迷,不过转瞬间就忘到脑后了了。
不去赌场玩儿,耶律枭便带着她去玩儿旁的。
西疆里落了雪,这城里城外也都是一片雪白,耶律枭便在城内找了一块没人的雪地,用木板做了拉撬一样的东西,把拉撬放在雪坡上,又将沈落枝放到拉撬上,直接向下一推——人便随着拉撬飞起来啦!
雪坡又高又长,人一坐上去,比马跑的都快,人的身子腾空而起,风能将脸都吹麻,细雪“啪啪”的打在脸上,打的人都睁不开眼。
沈落枝第一回坐的时候没什么经验,抱着手里的狼崽子啊啊直叫,她手里的狼崽子现下已经能睁开眼了,也跟着“嗷嗷”直叫,叫声飘出老远老远,等停下的时候,沈落枝的腿都有点软。
她记恨耶律枭突然推她下来,便在手里藏了一块雪球,等到耶律枭过来接他的时候,突然偷袭,直接将雪球塞进耶律枭的脖颈里,耶律枭转头要甩,她便用手死死的摁住,一边往脖颈里面塞,一边喊:“不许甩!”
冰雪本是极冷的,但耶律枭的骨肉又是极热的,那雪贴在他身上,便化成了水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滑落,透明盈亮的水珠顺着古铜色的脖颈向下滑落,隐匿在他的脖颈间,他太热了,骨肉都升腾出热气,将沈落枝的指尖烫的发麻。
他们俩笑闹间,沈落枝拿身子挂在耶律枭身上,试图用她身体的重量将耶律枭埋进雪堆儿里,耶律枭顺从她往下一倒,两人便在雪地上滚起来,滚了两圈,耶律枭躺在地上,沈落枝压在他的身上。
她的脸被雪冻的红扑扑的,脑袋上戴着毛茸茸的毡帽,趴在他身上也没什么重量可言,手里还抓着一把雪,不甘示弱的往耶律枭的脸上糊。
耶律枭被她用雪团糊到脸上,半张脸都被雪埋了,偏生两只手还被沈落枝摁住——沈落枝没有多大力气,但她伸手摁了,耶律枭就真不动手,只昂起头,把自己脸上的雪往沈落枝的脸上蹭。
他不怕凉,沈落枝可怕,那冰冰凉凉的雪往她脸上一挨,她便尖叫着往一边儿躲过去,但耶律枭如影随形,他也不用手,只用他的上半身往沈落枝身上一压,俩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皮衣,一滚起来像是两头熊贴在了一起。
沈落枝笨拙的滚不开,躺在雪地上直喘气,偏生耶律枭这人又高又壮,他压,她就跑不了,他脸上的雪全都落到她脸上来了,沈落枝一时恼怒,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一昂头,咬上了耶律枭的下颌。
耶律枭下颌紧绷,沈落枝一口咬上还不算完,还用牙叼着甩来甩去。
当时天蓝的像是一块和田玉,耶律枭的脸挡了大半的天空,他的脸紧贴在沈落枝的粉颊前,两人的眼眸中都只剩下了彼此的眼。
沈落枝的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笑意,那点笑意渐渐融化在耶律枭的眼眸里,复而涌上几丝欲拒还迎、略有些挑衅的光。
发丝上还沾着雪的小郡主与他对视着,微微昂起了下颌。
耶律枭缓缓的低下头,用唇瓣一点一点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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