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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回。骕骦归主露玄机

  斜阳映远山，白练飞云涧。

  赤峰栖翠谷，紫雾凝碧潭。

  镇三关的小撮马队带着&1dquo;雪影追云騠”出了安西城，一路回转，沿途美景无边，美色在侧。

  一贯脾气倔犟的小凤儿，说什么也不肯骑那匹宝马。

  大掌柜侧身摆头问道：&1dquo;咋了？喜欢这马就骑上呗！”

  小包子脸气呼呼的，嘟着嘴道：&1dquo;不要！你给别人骑就是了。”

  &1dquo;五百大洋的好马，给别人骑，老子还嫌舍不得。”

  &1dquo;那你不如将它拿去卖了，换五百大洋回来！”

  &1dquo;咋个，那今儿出去转了一遭又白搭了，老子还得再去给你寻么一匹马！”

  &1dquo;那你就再寻觅一匹么&he11ip;&he11ip;我不要那姓柴的送的！”

  话说当日柴九和息栈&1dquo;叙旧”，叙了何止两柱香的功夫，足足有半个时辰！

  镇三关在那沙家羊rou饭铺里等得心烦意乱，嘴里吸溜着羊蝎子，脑子里琢磨的全都是小凤凰，眼光止不住地飘向鼎丰楼的二楼。

  遥遥见那柴九一直端然斜倚在勾栏边，想来是正在与屋内人讲话，从楼下的位置却看不到息栈的身影，难免心焦。又不好着人去催，对方青天白日&1dquo;借”个伙计叙话，不能显得自己小气了。

  终于将小羊羔等了回来，却是连人带马，一齐来了！

  作为玉门关外三大绺子之二的野马山和芨芨台，皆是多年经营，人多势众，家底丰厚。这二位大掌柜自然都是腰里多金，出手阔绰，五百个片子当真不算什么，兜里一抓一大把的散碎零花。

  问题不在于钱多钱少。

  问题在于柴九爷点了名儿的非要赠马给小息栈，你不要还不行，硬塞给你，着实让镇三关心里纳闷儿。

  这柴九爷其实也是自作聪明。

  他以为镇三关早已从王小七这处知晓了当日之事，殊不知此王小七已非彼王小七。他跟息栈这一通威bī利诱，反而露了相。

  yù求而不得，yù罢而不能，愤恨之下，不想让这少年的日子太好过，因此才想出这么个赠马的路数。明着是送马，其实是向野马山的大掌柜叫板——这小崽子本就是柴某养了撒出去的眼线，跟柴某也有一腿，这样的破烂物件儿你还带在身边，你镇三关不嫌丢人？

  大掌柜终究是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从马上凑过头，低声问少年：&1dquo;柴胡子为啥将马送你？”

  &1dquo;我怎知道？那姓柴的也不是个好人！”

  &1dquo;呵呵呵呵，老子当然知道他不是啥好鸟！土匪能是啥好人！”

  &1dquo;唔，你也是土匪&he11ip;&he11ip;你就不一样么&he11ip;&he11ip;”

  镇三关面露得意之色，深深地看了息栈一眼，从细细的眼角看到软软的小耳垂，顺着脖颈直往衣领子里瞄。

  息栈将马带至大掌柜身侧，二马脖颈撕磨，缓步并肩而行，马上的人边走边聊。

  &1dquo;小羊羔，你说当初孙二狗在大漠被人劫杀逃窜，是柴胡子下的手？”

  &1dquo;想来是这样，这王小七约莫是拿了姓柴的银钱好处，出卖自家主子，因此姓孙的追杀我，不是，是追杀王小七，差一点儿伤到我。还好，你的马队突然出现，扫平了姓孙的残部，救我一命&he11ip;&he11ip;”

  息栈现如今忆起当初的故事，竟觉得有些好笑，大约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让他在大漠之中遇到了大掌柜，几经波折，竟然结为挚jiao知己。

  &1dquo;嗯，这柴胡子下手也够黑，哼哼！想必是早有预谋要铲平老孙家俩兄弟，安cha了眼线。”

  &1dquo;当家的，姓柴的估计要记恨你了！他定的计策，许是想要占据马衔山，却不想那孙氏兄弟都被我cha了，马衔山的人马家当，自然也就归附了你！”

  &1dquo;呵呵呵呵，是啊！你个小崽子，办事儿真他娘的gan脆利索，cha人cha得痛快，真中用！”

  &1dquo;我不是说这个&he11ip;&he11ip;我是说，那姓柴的不是好人，当家的可要提防着他！”

  &1dquo;嗯，俺明白。”

  &1dquo;那你当初为何也要追杀那姓孙的一伙人？”

  &1dquo;马衔山是个邪绺子，不守规矩，在老子地盘上吃票，俺早晚是要收拾了他们！没成想竟然撞上了你&he11ip;&he11ip;”

  大掌柜随口给息栈白呼了几句，息栈脑子灵光，也就明了了这些绺子之间打打杀杀的内qíng。

  声势浩大的土匪绺子都是划分了势力地盘的。而土匪打家劫舍也不能随便乱来，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出山做活儿之前要探路，打听哪一户人家，哪一个村落镇甸，是吃的谁的&1dquo;靠”。有&1dquo;靠人”的村落，是不敢随便碰的；有&1dquo;靠人”的窑，是不能随便砸的。

  只有那些散户和过往商队，才可以随便出手打劫，也就有了上一回柴胡子和镇三关两路绺子同时盯上了一个驼队，结果临阵卯上了。

  这就属于两个绺子的&1dquo;netg报的那伙人都失误了。若是俩绺子因为这个开仗，cha签柱的人全都得挨处罚，摘脑袋。

  再说这个&1dquo;靠”，祁连山东南西北的一众村落小镇，其实都是以野马山大掌柜为靠。

  在那个不太平的年月，军阀如虎豹，土匪如豺1ang，所谓的县城治安团则如同一群疯狗，谁也不比谁手软，嘴软。你这镇甸要是没靠，你这大户要是没保，那你就惨了，等着各路来的豺1ang虎豹疯狗洗劫蹂躏吧！

  逢年过节，祁连山四下里的乡绅庄户，连同那些开店铺的，挖矿山的，赶马队的，走镖车的，都要上野马山去给大掌柜&1dquo;上供”，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几百大洋，上好的金银，各式土产山货，钱物少了都怕拿不出手，拜山求神就只为出入保个平安，守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