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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不是早年在街道上任人欺辱的小乞丐了。
寝殿内,他坐在茶榻上,手上端着一盏云雾茶,他还未及弱冠,身量已经比荆雨还要高了,手脚修长,有了顶天立地的脊梁,只是肩头还不如成熟男人那般宽厚罢,他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英武一些,甚至还特意垫了肩肘。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模仿扶风剑,那是他心里最好的一把剑。
他静坐着,押着一口茶,连姿势也仿得和陵泷别无二致,只不过陵泷行事恭谦端正,而他的眉梢却轻拢着,灰色的眸光浮沉,只在眼睑压下时才会流出一线明亮的黠光,这才是少年的真正模样。
&1dquo;荆雨哥哥,怎么现在才过来?”
&1dquo;澜之&he11ip;&he11ip;”荆雨站在一边,身形瘦削,像一根潮湿的浮木,只除了脸色稍稍有些苍白之外,神态很是恭顺。
没有哪个主人会喜欢自己的剑灵不守规矩,总是说出不合时宜的话,他的脾气很古怪,有时候他的名字被荆雨亲口喊出,他会觉得莫名地高兴,但更多的时候,是无言的纠结,所以当他微蹙眉头,荆雨便立即改口道:&1dquo;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在凌迟前细数一下裴渣的罪行,以及裴渣前世的下场。
第47章晓人事
裴澜之最讨厌荆雨像根木头似的不出声,也会想到这人害他窝窝囊囊地活了好些年,心中对荆雨的情绪就更为复杂。
&1dquo;明日,将有东瀛使者前来朝见。”他淡淡道,&1dquo;荆雨哥哥总是穿得这样朴素,别人见了会误会的,把衣服脱了吧,我这里有两件衣服,哥哥快来试试。”
他总是喜欢说出令剑灵难堪的话,果不其然,荆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粗布麻衣,羞愧地低下了头。
侍女送上了两身衣,是鲜艳的青色和红色,款式别致,荆雨捧着衣服,哀哀出声恳求,&1dquo;主人&he11ip;&he11ip;”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接下来将会生什么。
他无动于衷,荆雨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于是犹犹豫豫解开了衣襟,脖颈处露出巴掌大的一块皮肤,那是甜蜜蜜的奶白色。
那时候的荆雨,还不懂得反抗,哪怕被他粗暴地对待,也只会哀求着,主人,轻一些&he11ip;&he11ip;澜之,求求你&he11ip;&he11ip;
哪里会知道,裴澜之兴奋得早已神魂颠倒,血液奔腾,耳中出轰鸣声,青年人血气方刚,又初懂人事,哪一次不得缠着荆雨好一通胡混?荆雨包容他,宠溺他,性子软,又不黏人,所以最适合作为指引他通晓人事的&1dquo;先生”了,他强迫他,每每直至半夜才停下,还要在言语上占尽便宜,方才心满意足。
月上中天,这是他们别离前最后一次亲热。
想到东瀛男人,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一阵烦躁,忍不住蹙眉,从暖被窝里撑起身来。
荆雨尚被蒙在鼓里,脸上还泛着潮红的韵色,见他不适,从破旧的麻衣口袋里翻找出一瓶清凉膏,指尖抹上一点,轻轻帮他揉摁着额角。
明明荆雨的动作十分温柔,但他依然强忍不住燥意,重覆身而上,这是一个不眠夜。
他想,梧吹剑荆雨,不过堪堪值得床上一用,等到明日,东瀛的使者会送来最好的宝剑,他们想要用东瀛名刀十花一字交换荆雨,还有海外的矿山,是他赚到了&he11ip;&he11ip;
一定是他赚到了&he11ip;&he11ip;
荆雨被东瀛男人带走的那一天,他得到了优雅的十花一字,十花一字惊喜地喊他主人的模样,与离去时伤心的荆雨形成鲜明的对比。
荆雨垂着头,似乎并不意外被抛弃的结局,他只是看起来很难过。
也许荆雨心里明白,作为一柄毫无用处的剑,若能为主人换来一些利益也是好的,何况主人还说,这只是暂时的交换,他们并没有解除主仆契约,他没有反抗,十分听话地离开了。
那时候的裴澜之,终于拥有了两把绝世锋利的名剑,但深夜里,他却总会想起那具温暖的身体和熟悉的体温,如果不是东瀛男人指名要用梧吹剑交换,他可能会一直养着荆雨,哪怕荆雨派不上任何用场,只做一个陪伴也好,他们风风雨雨中走来,到底是有感情的。
夜里,被衾寒得让人睡不着。
他却不愿去细细体味,自己到底对荆雨怀抱着怎样的情感。
他忽略了来的十花一字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他问及十花一字,十花一字的剑灵也只说自己先前与人打斗,受了重伤。他却没有亲眼见过十花一字背后的伤痕,否则他绝对会不寒而栗——打斗的伤痕不会让一个剑灵除了脸身体千疮百孔。
他终究没能想到,他与荆雨同在邺城内,一片浓云下,东瀛男人的宅院会是怎样的非人境地。
在他得知真相以前,他还曾去过东瀛男人的宅院品酒。
荆雨见到他,仿佛攥住了一缕微光,他哀求他,求他带他走,后来他再回想这一段,才现原来他喜欢的人单是抓住他的衣服下摆哀求,就已经花光了全部的勇气。
可是他呢?他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荆雨哥哥卑微地乞求,心中甚至生出了一股扭曲的快意,他喜欢从小拉扯他长大的荆雨哥哥哀求他。
像是原本为他避雨的直松柏,为了生存被迫弯折攀附,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无用和弱小,只能牢牢抱紧他,依靠他,他正是为此汲取营养疯狂成长。
这些日子以来,分离没有让他遗忘荆雨,反倒越滋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占有欲。
他想要他铭记,到底谁是他的主宰。
他握着荆雨的手,现了那素白手腕上的一抹伤痕,那一刻,他不是不生气,东瀛男人用剑未免太不小心,看把他的荆雨哥哥都吓坏了,他开始思考要不要再把荆雨换回来。
然而就在他们贴近的那一刻,他看到荆雨的脖颈上有几枚嫣红的印记,和他曾经在他细腻的皮肤上吮吸而留下的痕迹一样,颜色红亮,似乎还很鲜,他顿住了,眸色渐冷。
一个杀人拭鬼的武者,若有能力,一生可以收服无数神兵利器,主人若要实力精进,还可择其一与之双修,灵肉结合,互补所长。
他还未真正解除与梧吹剑的主仆契约,只是短暂将其外借,他也没有嫌弃荆雨实力低微,还与他双修,这可倒好,短短数十日,荆雨就和外人厮混在了一起。
难怪东瀛男人指名要用梧吹剑交换啊&he11ip;&he11ip;
离开时,他冷漠地抚开了荆雨的手。
后来的他在机缘巧合之下,拿到了独属于荆雨的记忆,再回想起那时他突如其来的无理取闹,竟有一种天地都将倾覆的悲痛错觉——荆雨脖颈上的红点不是亲吻留下的痕迹,而是烧红的铁钩缓慢刺破皮肉的洞口,那处洞口经由荆雨本身的愈合,好不容易平复,变为了他所看到的模样。
大概是先前的创伤实在太可怕了,荆雨为了他们见面时能够显得体面一些,这才拼命地想要自己能够恢复得好一点,至少能支撑着走到他的面前,把希望托付于他。
而他呢,他做了什么?!
他把荆雨向他求救的手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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