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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条贱命岂够还债（第2页）

“芮伊，饭菜可还合胃口？”楚苏觅一脸慈母笑。

“很美味，谢谢皇后娘娘。”宁芮伊起身谢礼，又乖巧地坐下，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孩子，这么客气干嘛。”说着，楚苏觅不怀好意地看向凉迟，“迟儿怎么不吃呢？莫不是嫌弃本宫殿中的饭菜。”

楚苏觅语气缓和了很多，等着看凉迟的笑话。

“迟儿不敢，只是……迟儿心中难受得紧。”凉迟忽地语气低沉，起身答话，搞得众人都一脸迷惑。

这突如其来的矫情，让楚苏觅笑得不知所云，“这吃个饭怎么还伤感起来了？”

“回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迟儿常年在边境生活，这么美味的饭菜，让迟儿很是想念。”凉迟语气委屈极了。

“是吗，”楚苏觅笑得有点儿心虚，还不忘整蛊凉迟，“迟儿若是喜欢，赶紧多吃点儿，可别浪费了。”

“不，迟儿不能。”凉迟一脸为难。

“这又是何故，迟儿虽贵为皇子，衣食无忧，但浪费粮食可不是身为皇子该做的事，盘中之餐，粒粒皆是辛苦，迟儿应一粒都不剩的吃完才是。”楚苏觅头头是道地批评着。

“正因如此，迟儿更是难以下咽。”凉迟话只到一半又停了。

“什么？”楚苏觅有些耐不住性子，实在没弄明白凉迟到底要干嘛，连话都不知如何接下去。

从楚苏觅难开始，已是满盘皆输。

凉迟脸色忽然变得严肃，“皇后娘娘可知边境之苦，灾荒之疾。军中之餐，无粗茶唯淡饭而已，清汤寡水，味同嚼蜡；灾荒之年，百姓颗粒无收，食不果腹。但现在，迟儿竟享受着如此多的人间美味，一想起还有这么多守边将士，受灾百姓处于水深火热的生活中，迟儿这心中百感交集，食不下咽啊。”

楚苏觅愣了一下，这凉迟突然来这么一出，吃个饭怎么扯得这么远？“真没想到，迟儿竟有如此胸怀，本宫……”

“娘娘可吃过土？”楚苏觅话还没说完，凉迟又无厘头的问。

还没想好如何答话，凉迟迈步走出座席，自顾自地说起来，“天灾来袭，无人能阻，没水没粮，娘娘您说吃什么呢？”

凉迟根本没想听楚苏觅的回答，自问自答着继续，“没水就不喝吧，没粮？还真不能不吃。不是还有草根、树皮、黄土吗，再不济，还有蚂蚁窝、耗子、蟑螂，都是可以吃的，更甚者还有人血人肉，想要吃上一口娘娘桌上的枣泥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啊。没办法，不吃就只能等死，活活被饿死。”

楚苏觅脸色铁青，似乎被吓到了，声音打着颤，“本宫知道了，三殿下快快回去坐着，继续……”

“娘娘您不知道！”突如其来地一吼，惊得楚苏觅瞪大了双眼，在座之人皆吃惊不已。

一旁的宫女呵斥道，“大胆，竟敢同皇后娘娘如此说话。”

凉迟面无表情地瞥了眼那宫女，宫女吓得连忙闭上嘴，他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方才本殿下不是说了吗？本殿下实在无法下咽。”

是警告无疑，吃那几盘菜，无异于直接吃盐，人不得齁死。

凉迟黑着脸，语气怪异，“要本殿下置那些受苦的将士、百姓于不顾，独自享受这些美味，本殿下怎么忍心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事。敢问皇后娘娘，桌上之食您吃得完吗？您吃得心安吗？”

顿了一下，凉迟又开始没完没了的难，“娘娘吃过腐肉吗？”

前两个问楚苏觅还能理解，最后一个让她云里雾里绕不出，凉迟本来也没打算让她轻易收手，苦了她那么费心搭的戏台，不唱出好戏，岂不辜负了这么一番美意。

“打仗被围困，那是常有的事，断水断粮，难以过活，但人啊，都想活下来，怎么活呢。一口腐肉，入口软烂，和着口水在舌尖打转，像极了娘娘面前这盘清蒸桂鱼，不闻其味，细嫩鲜美，顺着唇腔而下，回味无穷。”凉迟说得极其享受，女眷们掩面，直犯恶心。

“还有生吃五指，虽然肉少点，但有吃的就能活下来。连皮带肉的啃着奇香，一咬，清脆爽口，略带点血肉，更是美味，这些可都是本殿下去了边境，才知道的绝味，还有……”

“够了！住嘴！”楚苏觅疯狂地从椅子上弹起，面目狰狞，仪态尽失。

凉迟住了口，面无表情，立于台阶之下，昂审视着楚苏觅。

楚苏觅喘着粗气，一时难以平静下来，她目光漂移不定，不敢直视凉迟，“本宫偶感身体不适，散了吧。”

也没等众人恭送皇后娘娘，楚苏觅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踉跄着步子，阴沉着脸，狼狈地离开。

凉迟自然一刻也不想多待，对这众位娘娘行了个礼，“午宴既已结束，本殿下也先行一步。”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凉齐爽朗的笑声。

刚出殿门，凉迟毫不掩饰地冷笑着，这得干了多少亏心事，才会被吓成那样，其中也包括母妃吗，暴毙而亡，凉迟打死也不会信。

楚氏，你最好祈祷母妃的死与你无关，否则，我要让你血债拿你拥有的一切偿还，可就不是一条贱命那么简单了。

“殿下。”棉铃与崖竹已经在殿外候着。一听传话的宫女说午宴结束，他们便起身出来，只是不知道午宴怎么结束的这么早。

“回玉风殿。”凉迟迈步离开，棉铃与崖竹紧跟其后。

“本殿下肚子饿得紧，姑姑尽快备好午膳，本殿下要吃清蒸桂鱼，多辣少醋。”

不是才吃过午宴吗？这么快就饿了，棉铃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回话道，“是，奴婢回去就准备。”

凉迟的肚子叫个不停，不由得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