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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韦姨娘偷眼往房外看看,海棠还在外面躺在地上,已经不挣扎。面前一堆血,看着吓死人,而且不知道是死是活。而姑娘这里,只是受到惊吓,就定神汤和医生的闹不清楚。韦姨娘这时候分外感激施姨娘,她交待自己的话儿虽然不多,却是句句不错。
真姐儿身边坐着赵赦,也觉得不必传医生。对着赵赦强打起微笑道:“我好着呢,不用请医生。”赵赦沉下脸:“刚才手冰凉,要是你病了,就不许哭!”真姐儿低低嗯一声,对着榻前跪着的陈姨娘看看,再一次恳求赵赦:“表哥疼我,真姐儿知道。表哥过于疼爱了,真姐儿心里不安。”
这话要是换一个坏心的人,就是火上加油;或者还有小白的人,认为真姐儿是个圣母;真姐儿是实实不安,过度的宠爱往往代表过度的要求。要知道赵赦,不是没有原因宠人的人。还有眼前这位陈姨娘,这才是进府没有多久。这才青春正在,以后得宠,无疑是自己的死敌。家里放着不止一个姨娘,要挑战场,应该也不是把自己往前上吧?
此时此地,不管是坏心的人也好,还是善心的人也好,都会求一个情。只有脑子晕的人,才会在赵赦大怒,打过丫头以后,还要作威作福。
赵赦听过微笑,抚一抚真姐儿肩头。转过脸来问榻上的陈姨娘:“姑娘说不安,你适才说很是恭敬,一片真心全是为我。那你说说看,我这么疼她,为什么她还要不安?”
这话一问,真姐儿又惊吓一下;施姨娘和水姨娘都提着心,这话很不好回答。姑娘不安,是为王爷疼爱;王爷疼爱,是为陈姨娘今天生事情;陈姨娘要是个聪明人,就要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才对。可是她刚才表现,实在是可圈可点的不聪明。再看韦姨娘,也不象是听得出来。施姨娘和水姨娘都等着,要听陈姨娘如何回答。
陈姨娘很是想了一会儿,回了一句:“姑娘小呢,请王爷以后多教导就是了。”真姐儿手托着帕子在唇边,因刚才吐药过一直伏在赵赦肩头,此时眼角看到低头的施姨娘和水姨娘,在陈姨娘说过这话后,两个人微抬一下眼眸,面上喜色一闪而过。
赵赦手臂中托着真姐儿,对着陈姨娘只有一个心思。小陈大人和她是同胞兄妹,此人如此不聪明,小陈大人只怕也一样。赵赦刚交给小陈大人两件事情,现在权且看之的心更多。他再问韦姨娘:“你觉得姑娘不安,为着何来?”
韦姨娘被赵赦那一脚吓得魂飞魄散,忙道:“姑娘说不安,是她知礼节。”她吓得脑子昏昏,只能说出来这么一句。赵赦再问施姨娘:“你说。”施姨娘不慌不忙地回话:“姑娘虽小却懂事体,又有王爷时常教导。姑娘说不安,应是感激王爷疼爱,又对体谅家人的一句话儿。”韦姨娘听过多少不迷乎一些,禁不住对着施姨娘看一眼。平时看着老实头样子,不想今天这么油嘴。余下的水姨娘说得更动听:“姑娘虽然小,却是王爷亲自教导。姑娘上要恭敬王爷于日理万机中训导,下要约束家人们。提起来这不安二字,是姑娘贤淑贞德,才有这不安的想头。”
伏在赵赦肩头的真姐儿,觉得自己好在是装病。不然的话,陈姨娘这脸上,可怎么下得来。偷眼看看陈姨娘,看到自己半依在赵赦身上,更是面色黯然神伤。真姐儿微动一动,要从赵赦肩头离开。赵赦以为真姐儿难过,往外面再催促道:“医生怎么还不到?”
廊下原本候着的四个小厮,刚才去了赵意去传医生,听房中王爷再问,赵祥也一溜小跑出去。刚到院门,看到赵意和医生是奔跑而来,赵祥赶快再一溜小跑来到廊下回话:“医生到了。”
赵赦嗯一声,对红笺道:“纱橱里放下帘子来。”他带着真姐儿到纱橱里坐好,出来让医生进来。医生先跪下给他行礼,赵赦皱眉:“快看病去。”医生急忙就去看,真姐儿并无事。医生看这些内宅女眷最有心得,没有病的反正是开安神的药就行。她们大多,就是睡不好觉少吃几口饭的病。
写好药方,医生出来回赵赦:“姑娘是劳了神思,”赵赦听说无事先就放心,接过药方把几味药看过,对医生道:“是受了惊吓,把这些药去几味,再添上些养身子的药来。”医生重再开过,送给赵赦看过,让人接出去抓药。
陈姨娘看着医生离去,可怜巴巴地对着赵赦看一眼,再对着外面院中昏过去的海棠看一眼。赵赦压根儿就当看不到,这样眼里无人的奴才,死一个少一个。他正忙着吩咐真姐儿房里人:“才来过客人,想来是累着了。书房里放几天假,你们哄着她玩,好好歇几天吧。”真姐儿在纱橱里听到很想插话,她长日无事,觉得书房里听听课算是调剂。刚要开口,又想到表哥还在生气中,这时候插话一定不好。红笺又对她微笑摇头,真姐儿这就闭嘴,由着赵赦在外面说去。
姨娘们在房里侍候到晚上才散,水姨娘回去,格外的眉飞色舞。红雨见她喜欢,也凑儿道:“王爷这样大怒,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前只听说王爷雷霆惊人,亲眼见到我吓得腿都软了。”水姨娘开心到居然笑了两声出来,烛光下她秀丽的面庞更显神彩,对红雨低声道:“陈姨娘白生了一副好胚子,你还记得王爷问话,她是如何回答的?”红雨回想道:“她说姑娘小,姨娘教教我,她这话哪里说错。都说姑娘有十四岁,我看着她身量儿长得晚,是比人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