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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只消有退路。在大泽边,她不会木秀于林地去学那什么《归海波》,规矩做个低等乐师伺机埋伏就是了,根本轮不到来翟府表演;在香积寺,哪怕丝蕊在她面前摔成血人,她也决不会动弹一根眉毛,让翟容有机会一窥她的真相。
冷酷和隐忍低调,这曾是她身为一名扎合谷&1dquo;刀奴”,最重要的修为。
只是自从靠近唐国,生死早已没了悬念。
那高挂在头上的夺命刚刃,她也早已学会无视。人生短暂,她要好好真性情一把,率性地过完这个月。翟容观察她的神情,她似乎略微紧张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又释然了。
翟容继续紧逼一步。他从靴筒中抽出一根细长之物,打开包着的帕巾。
这一下把秦嫣吓到了。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这是一根长约五寸有余的金针,上面幽幽然泛着一层蓝紫色的光芒。翟容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顿促,缓了许久才慢慢恢复平静。
&1dquo;是毒针吗?”秦嫣看了好一会儿,才能重说话。她尽量做出不太确定的模样,但是也不能做出一窍不通的模样。她的身手都快被翟容看光了,再做出一副蒙昧无知的模样,反而显得不那么贴切。
翟容点头:&1dquo;我从那小娘子身上搜出来的。”
秦嫣说:&1dquo;她&he11ip;&he11ip;她要杀谁?”
翟容说:&1dquo;你觉得她从高台上跳下来,谁会去接住她?”
&1dquo;不是你吗?”
&1dquo;不是,是我哥。”翟容肯定地说。
&1dquo;什么?”秦嫣脑海中闪过翟家主那张脸,&1dquo;翟家主&he11ip;&he11ip;”
翟容说:&1dquo;那么高的台,整个人落下来冲撞力之大,不是普通练武之人可以承受。而当时在台下,能够有这个能力将那小娘子救起的,只有我大哥。我大哥去接她必然会失去警惕,然后她只消&he11ip;&he11ip;”他做了个以针插入的手势。
&1dquo;啊&he11ip;&he11ip;”秦嫣浑身打个大寒颤,脸色雪白了。望着他,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翟容皱眉:&1dquo;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秦嫣赶紧让自己回过神来,她仍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1dquo;可是你也在啊,为什么不是你呢?”
&1dquo;这正是可恶之处!”他用那块帕子将那金针小心裹好,说道:&1dquo;如果我在场,去救人的可能是我,可是他们知道,若不是特殊情况,我是不会出现在那个宴席上的。”
&1dquo;这怎么会知道啊?”秦嫣斜着看他,别人又不是你小爷肚子里蛔虫。
翟容说:&1dquo;我这次回来,族老要让我从我哥手里接回翟家。今日主座也是让给我的,而我是不愿意担这个家主之位的。我只能避开席面,先前我不是带着你去香积寺看风景么?”
秦嫣点点头,若不是她恳求,他确实没有打算去看&1dquo;蔡玉班”的演出。
心中将翟家主和翟容对比了一番,觉得翟家主分明比眼前这个少年人更稳重,更可靠,族老们的头脑中必然淋了雨不曾晒干。秦嫣此时意识到了他在跟她说起的,可能是翟家的隐秘。便闭口不语了。
翟容明白她的心思,道:&1dquo;这并非什么秘密。只不过你刚到敦煌来并不清楚,我哥是庶长子,我是嫡长子。翟家都觉得他名不正言不顺。指使你那姐妹行刺之人,对于翟家是有一定了解的。”
秦嫣低下头,手上的茶杯依然还有残温,哪怕是看起来富甲一方的翟府,也并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她想到戏台边,翟家主那长长的眼尾里微微含有的笑意,他看着轶儿的目光,暖得能令人融化。
这样亲和可敬的人,也会被人盯上。
秦嫣说:&1dquo;可是,翟家主也没有去救人。只消他不过去,丝蕊无法刺杀他啊。”
翟容撇她一眼:&1dquo;有你这么一个全力施救姐妹之人,他当然不会出手了。”
秦嫣低头一想,的确是,翟家主坐在舞台正对面,她从乐师座位去救丝蕊,翟家主那个位置是能够看到的。按照翟容的说法,翟家主也是武功高强之人,自然也能够分辨出,秦嫣的能力还是能保住丝蕊性命无忧的。
翟容一拍桌子,茶杯乱跳,也吓了秦嫣一跳,他怒道:&1dquo;真是防不胜防!这河西之乱,哪里都有刺客!”指着秦嫣道:&1dquo;你身手这么好,你是不是个刺客?”
&1dquo;&he11ip;&he11ip;”
翟容步步紧逼:&1dquo;你在大泽就满身破绽了。你知不知道陈应鹤先生为何连乐班都不进了,不告而别?”
秦嫣听着他说话,手指不觉握紧了那厚润的案桌边沿。
翟容剑眉微敛:&1dquo;其实傅老先生和冲云子道长当时就觉得你不对劲,是陈老先生帮你遮瞒过去。进了敦煌城,他一介布衣,没法为你挡了。你说说看,你到底来刺杀谁的?”
秦嫣被他吓得不轻。
不过,身为扎合谷&1dquo;草字圈”公认最好的两大&1dquo;刀奴”之一,她有着抵赖到底的顽强。
她睁大眼睛,并没有如弱女子般嘤嘤而哭的姿态,她自知自己本来就没那种小女儿身姿,做出来也是惺惺作态。
她昂头接住翟容如刀的目光,略带一些怒色:&1dquo;身手好一些就是刺客了吗?我阿耶从小就跟我说,别以为这世上会有男子保护你,除了阿耶一个都不可相信。我从小练武,就是为了少受辖制!”
&1dquo;可怜我阿耶&he11ip;&he11ip;他、他&he11ip;&he11ip;”
秦嫣沉默了一下,似乎心痛难以再言,低下头身子颤抖。
翟容静静坐着,等她不再抖,问:&1dquo;你阿耶是谁你怎么会流落此处”
秦嫣沉半日,仿佛鼓足勇气一般,轻声道:&1dquo;是&he11ip;&he11ip;是图霍尔这个贼子。”
&1dquo;图霍尔”翟容毕竟久不在河西,对这里的匪帮不够熟悉。
&1dquo;是!”秦嫣做出下定决心、和盘托出的模样,&1dquo;他、他将我逼出南云山!我好不容易趁驱逐东图桑,圣人大赦天下浮浪人,拿到了这份&1squo;花蕊’的公验。如今有了安定的日子。我要去杀什么人?这世间什么人值得我去动手?”
翟容问:&1dquo;南云山&he11ip;&he11ip;图霍尔?你是谁?”
秦嫣挪出坐席,膝行至翟容正面,低低拜伏。翟容将她扶住:&1dquo;不须行礼,你说给我听。”
秦嫣点头,开始&1dquo;移花接木”,将南云山的那件惨案缓缓说给他听。
秦嫣曾经去南云山执行过任务,对于南云山的状况十分了解。
南云山是个响马山寨,幽若云是南云山十三鹰的幽九州之女。去年在一次抢劫驼队中,结识了一名出家之人,法名慧彻。她一见倾心,那出家人一心礼佛西行,不愿接受幽若云。
幽若云要等待他回心转意,便将他囚禁在南云山自己的山洞里,日日相待。半年里,因幽若云心软,那出家人两次获得机会,逃出南云山。最后依然被幽若云带了回来。
南云山的老三图霍尔,觊觎幽九州的秘藏财宝许久。因那慧彻在潜逃之时,与外邦有所联系。图霍尔便以幽若云通叛之嫌疑,鼓动南云山其他人马,血洗了幽九州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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