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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忙不迭逃亡河岸高处,一向疏离优雅的梅思君却有些不愿走,他怔怔地看向河面,喃喃念到:
“生人台,死人戏……绑花灯,扎纸人,漫天白纸,落水成钱……那是南枝坊的阴戏,是它们……是南枝坊!”
阳按着他,这位梨园世家的俊美少爷宛如中了邪一样,眼看着河水翻涌,残尸上岸,他还想往河边冲,想去看个真切。
“梅思君,你不想活了!”
阳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他的身体虽然看起来没有很大的肌肉块,但锻炼得极好,力量根本不是梅思君能抵挡的。
梅思君被按到在了河岸高坡上,仍在兀自挣扎,嘴里说个不停:“梅家先祖纳百家之长,要自成一派,活人戏已尽数学会,唯独死人戏,真正的死人戏……只有南枝坊会,它不教,旁人也看不懂……”
“如今大戏在我眼前开演,如此良机,便是没了性命又如何?你不要拦我,我要看个真切……”
“你过去看清了又能怎么样?命没了谁去告诉其他人死人戏该怎么唱?”阳压着他,就是不松手,“你先活下去,才能看到更多的戏!”
梅思君终于不乱动了,秦满江和聂云真也没再继续跑。
因为他们现,密密麻麻从河底爬出来的死尸们,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白茫茫的雾气仍旧笼罩着河面,船上纸人唱着《锁麟囊,河底爬出的死尸一个个伫立在岸边,忽然……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
“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交珠化泪抛?”
“见胡婆好一似空山闻籁,你可曾见我夫与我萱台?”
“她泪自弹,声续断,似杜娟,啼别院,巴峡哀猿,动人心弦,好不惨然。”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
同样的唱词在河岸边响起,一样的哀怨婉转,一样的诡异难言。
秦满江几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实属摸不着头脑,但梅思君却看出了门道。
“我本以为那船上纸人唱的《锁麟囊是为唤醒河底死尸,来围困我们,不曾想……”
他脸上的激动与恐惧之色并存:“河底死尸的确被它唤醒,却并不与它一道……”
“一河一岸,相对而唱,同一选段,同样唱腔……这是对台戏啊……”
梅思君看向死尸,那些从河底爬出来的残尸虽然早已腐烂,而且身上穿的衣服也破破烂烂,难以分辨,但多多少少还是可以看出一些年代。
这大概是百年前的人了……
如果船上纸人是南枝坊,那和它唱对台戏的河底死尸又是哪家戏班?
两方死鬼,声音哀怨婉转,实在诡异,唱得清晨都难见天光,四周越来越暗。
河面上的雾也更浓了几分。
两方你来我往,一出《锁麟囊唱得天昏地暗。
忽地——
唱词戛然而止,一极细女声突兀地从第三方杀出——
“贼李保贪财好色,
诓奴到喜鹊桥边。
掠去我锦绣的绫罗,
头上的簪环,
害死我命丧黄泉……”
“这又是什么戏……”秦满江一头雾水,他是完全不了解戏曲的,或者说,这一代人对戏剧戏曲的了解都极少。
还好有个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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