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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回过神的徐慨,端着碗,看着碗里的菌菇和肉糜,有点愣神。
承乾宫顺嫔娘娘,目光灼灼地盯着儿子,偏厢里飘着一股子鲜香的米粥味,“怎么样?是刚从内膳房调上来的女使熬的,我问了你身边的安肃,他说你这些日子就好这口,好喝吗?”
徐慨眉目一转,面无表情地将掐金丝景泰蓝小碗放下,“还行。”隔一会儿方抬头,“是当时得了那个玉坠子的宫人熬的吗?”
儿子从小寡言,对吃食从来不上心,好容易让她帮忙物色两个膳房的宫人去千秋宫当差,她便打听了一下,原来儿子吃得惯一个女使熬的粥,还特意将葫芦玉坠子赏了下去——这就好办了嘛,把那宫女提上来不就得了?
可看儿子这脸色,这事儿好像是没办妥?
顺嫔侧眸看向贴身女使。
贴身女使“噗通”跪在堂下,低着头,“婢子去打听了,那位女使在这次放归名单上,十来日前。。。就出宫去了。。。”
徐慨再有些愣,片刻之后方恢复如常神色。
原来是即将放归的宫人,难怪有内监拦路打劫。
徐慨眼眸微垂,将身侧那碗菌菇肉沫蛋黄粥重新拿起喝完。
吃饭而已。
吃得惯就多吃。
吃不惯就少吃。
这是最低等的欲望,没必要花时间精力纠缠。
“既然已经要了两个膳房的宫人,就劳母妃好好调教一番,待学好了规矩再放到千秋宫吧。”徐慨语气平淡,“手艺好与不好,都是其次。入口的东西,看重的是那颗忠心。”
话音刚落,便撩袍行礼告辞。
待亲儿子走出偏厢,顺嫔这才靠着椅背,长长地呼了口气。
她这种大喇喇性子的人,怎么生出了这样的儿子呀。。。
“采萍,当时阖宫就我一人生产,抱不错,对吧?”
顺嫔一声喟叹,赶忙让自个儿的贴身丫头起来,“人都走了,还跪啥跪!等他下次来,你自个儿去偏厢躲着吃茶,懒得见这活阎王!”
第三十五章荸荠肉馅饼
仲秋初冬,天儿亮得越发晚了。
宽街上,行车的师傅、上朝的官宦、读书的廪生、当差的小吏尽数在人行走巷擦肩而过,器宇轩昂的马车、简单朴素的驴车、漆面红顶的轿子在中间的车道上有序前进。
游摊儿聚在车道与走巷边缘,两头生意都想做。
鳞次栉比的游摊从宽街自西向东,越来越密集。
卖米团子的、花糕的、豆汁儿的、焦圈儿的。。。都是日日可见的熟面孔。
其中,多了一位身量颀长、雪肤长眼的姑娘,素绢将头顶包住,襻膊将袖子绑在身后,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胳膊,眼睛略长,眉峰如黛,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美人儿的游摊和旁人的不一样,旁人的摊儿上只有一只小臂长的红泥小炉生火加热,美人儿的摊儿里摆着两个大大的灶炉,里面闷着三层高的炭火,最上面用两寸厚的平底铁裆盖住灶火,游摊前,高高挂起两个字——“时鲜”。
若有好品评的文人墨客从旁而过,必赞一句“时鲜”二字颇有晋魏之风。
美人儿跟前还架起两层小竹篓,上面一色小巧的粗白瓷碗,下面两个个大大的粗瓷碗,全都盖上了干净洁白的薄纱。
只见美人儿从下层的粗瓷碗里揪出一小团泡发的几子,净手抹油后将几子在案板上三两下摊开成薄薄的面饼,再取出另一个粗瓷碗,就着一双长筷子搅匀后挑出拳头大的馅儿,放在面饼中间,又从面饼四周折起成团状,摁压成饼状后放在平底铁裆里煎炸。
热油“滋滋”作响,一会儿便飘散出充沛的油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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