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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阿哥察言观色，过来拉着她笑道：&1dquo;这附近有一片桃花，开得正好。走，咱们看花去!”

  楚言听凭他拉着自己，一路走去，果然繁花似锦，春光无限。景山脚下那片桃林更是云蒸霞蔚，落英缤纷。

  十三阿哥一路指指点点，不住夸张惊叹，百般做作逗她笑。

  楚言满腹愁肠，竟被他轻轻拨到一边，眼里心里只剩下这满园春色，沉迷道：&1dquo;果然人间胜景，要是再有两位武林高手在这漫天桃花中饮酒比剑，活脱脱就是武侠第一境界!”桃花岛的春天就是这样的吧。

  十三阿哥见她神情终于轻快起来，放下心，虽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凑着笑道：&1dquo;武林高手是没有，我这个低手，倒有些技痒，那天晚上喝醉了，没舞成剑，今儿补上。”

  想起他那夜喝的十三大杯，二人相视一笑。

  十三阿哥抬手折下一段桃枝，轻轻一抖，笑问：&1dquo;我的桃花剑如何?”

  楚言点头笑道：&1dquo;以木代剑，点到即止，已是一流高手!”

  十三阿哥得意地一笑，舞将起来，一会儿，缓下剑式，口中说：&1dquo;你不与我对舞，好歹唱歌来，助助兴啊!”

  楚言一愣，再开看满目落花，那《葬花词》脱口而出：&1dquo;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he11ip;&he11ip;桃李明年能再，明年闺中知有谁?&he11ip;&he11ip;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he11ip;&he11ip;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he11ip;&he11ip;一捧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不叫污掉陷渠沟。&he11ip;&he11ip;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十三阿哥早已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她，竟似痴了。

  楚言也不理他，只管依了那个调子，把一整词都给唱了出来。当初，看了几遍《红楼梦》都不是很喜欢林黛玉，她喜欢的是湘云的爽朗，探春的利落，宝钗的得体，不能理解黛玉整日悲花伤秋，消极抑郁，日子过的有什么意思。这《葬花词》也是为了打赌才背下。却原来，到了这地步，她也只能悲叹两声，抒情怀，其他，一筹莫展!

  林外传来一声叹息：&1dquo;词是好词!只是，正是春光大好，何故此悲音?”

  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不知怎么凑到了一起，正走过来，见到是他们两个，也有些意外。

  三阿哥笑问：&1dquo;这词是你做的?”

  &1dquo;不是。”楚言一摊手：&1dquo;奴婢手上何曾有花锄?”

  五阿哥看见她两眼红肿，眼角尚有泪痕，也是关切：&1dquo;你怎么哭了?又有谁欺负你?”

  楚言眼珠一转，直指十三阿哥：&1dquo;他!十三爷逼奴婢唱歌，奴婢若是不唱，就要拿枝条打奴婢!”

  其他四人都是大惊。十三阿哥看看手中的桃枝，慌了手脚：&1dquo;我，三哥，四哥，五哥，我——”

  三阿哥看看楚言，看看十三阿哥，怀疑不定：&1dquo;十三弟怎会打你?”

  楚言低了头，心中闷笑，倒也有些愧疚，口里喃喃道：&1dquo;也没真打。”

  五阿哥心眼实在，虽然觉得不合情理，仍是好言劝慰：&1dquo;十三弟必是逗你玩耍，你不要害怕!”

  四阿哥紧抿着嘴，两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楚言，落到十三阿哥身上。

  十三阿哥如芒刺在背，急着辩解：&1dquo;四哥，我真的没——我只是想舞剑，叫她唱歌助兴。我——”

  第23

  三位大阿哥走开以后，十三阿哥紧紧盯着楚言，叹了口气：&1dquo;你好歹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哭。也不枉我糊里糊涂就担了个欺负你的罪名!弄不好，回头还要被四哥教训。”

  楚言心中惭愧，口中却强辩道：&1dquo;我何尝哭了?”

  十三阿哥愕然：&1dquo;连这也赖?方才在水边是谁哭得稀里哗啦?你这眼睛又是怎么弄的?”

  楚言抿了抿嘴，狡猾地说：&1dquo;方才在水边，还有谁见了?我的眼睛不过是被风沙迷了，揉的。”

  十三阿哥膛目结舌，半天长叹一口气：&1dquo;罢了，算我倒霉!”

  楚言急着要把那件事搪塞遮掩过去，随手拉了他做替罪羊，心中也是抱歉，再听他这么干脆认栽，更觉得过意不去，伸手拉他，赔笑道：&1dquo;对不住，是我太任性。我再给你唱歌算是赔礼，可好?”

  十三阿哥假做不乐意：&1dquo;罢了，方才那歌听得我现在心里还酸。”

  楚言哄道：&1dquo;好好，这回唱个高兴的。”

  十三阿哥这才露出笑容，反过来拉了她的手：&1dquo;我们到景山顶上去。那里看得见整个北京城，在那里高歌一曲，才叫畅快!”

  太后千秋，在南海瀛台涵元殿宴请宗室皇亲世勋重臣。

  太后率领各宫嫔妃公主诰命在正殿蓬莱，太子及阿哥们率男宾在两边的庆云殿景星殿落座。

  湖上暖风拂来，窗外草木逢春，风和日丽，殿内高堂满座，欢声笑语，一派太平胜景。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年轻好动，参拜之后，见皇父不在，悄悄地溜了出来。可巧，楚言和冰玉初次来瀛台，得了太后允许，从宴会上躲了出来，正要到水边赏玩。两下遇上，十四阿哥就提议到南海上划船钓鱼去，船和钓竿都是现成备好的。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年纪小，没有入席，正由奶娘嬷嬷带了在附近玩耍，远远看见十三阿哥都拥了过来，吵着要十三哥陪他们玩。

  十三阿哥对小弟弟们极为耐心，抱抱这个，哄哄那个，最后一块儿带上了船。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冰玉手忙脚乱地穿鱼饵，放钓竿，一边应付三位小阿哥无穷的问题和好心帮出的倒忙。

  楚言双手抱膝坐在另一头，静静地望着湖水，陷入自己的思绪。九阿哥那日提到太子向康熙要她，也不知是真是假，在她心上压了有些日子。太后似乎对此一无所知，至少说明康熙从来没有正式提起那事。直到今日，见过康熙和太子，她才完全相信自己暂时安全了。康熙对她，不论神情语气，与平时并无半点不同。太子看见她也是一如往常，温和地笑了一笑，只是，看她的眼光中似有一丝不甘。

  她没有自作多情的毛病，自是不会相信太子喜欢上了她这个人。太子要她，出于什么目的，图谋的是什么，她想得明白，康熙自然看得更清楚。眼下，康熙正要抑制太子的势力，甚至为此扶持八阿哥，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她这张有点用处的牌给太子。往下几年，太子只会越来越让康熙失望，只要康熙对她还有两分真心疼爱，太子不足为虑!

  但是，下一次，换一个人，她还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十三阿哥一扭头，见她又在出神，脸上似悲似怒，似怨似愁，不由有些担心，把三位小阿哥交付给十四阿哥，放下手中的钓竿，过来，在边上坐下，笑问：&1dquo;又呆了，想什么心事呢?”

  楚言瞟了他一眼，看回湖面，笑道：&1dquo;在想，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