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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第1页）

叶起喜欢极了他的哥哥。

非常的喜欢，要胜过任何玩具，像看到了玻璃橱窗里展示的糖果那样的喜欢，他想要时时刻刻地抱着他的哥哥，亲亲他的哥哥。对方对他总是很温柔的，对他总是很纵容的。

叶起喜欢极了他的哥哥。他有时会撒娇，有时会使一些性子，只因为他喜欢极了看他的哥哥略微皱着眉头却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叶起喜欢极了他的哥哥。

他从小就是被哥哥带大的。母亲在他的记忆里只有暗影，从小开始他的记忆里就只有哥哥。

严厉冷漠的父亲，温柔纵容的兄长。本该就这样一直下去才对。

叶起从十三岁开始就待在了全封闭的军校内，一年回一次家。军校的设施齐全，百无聊赖又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和贵族少爷们能干出的肮脏事不少。叶起看着那些事发生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是他的哥哥在会怎么样？

叶起想也不会怎么样，这是他的哥哥无力阻止的。他的哥哥自身难保。

叶起有一次被一个oga小姐邀请了。这是难逃出嫁命运的oga小姐的自我纵容，叶起接受了她的邀请。只是叶起在闻到独属于oga的那种甜美气息的时候他吐了。

凑近了才能闻到的，馥郁而浓烈，像是有颜色的雾气，眩晕而浓重，伴随着一片带着血色的黑暗，叶起推开了贵族的小姐，冲进了浴室吐的昏天黑地。

oga小姐一开始露出了颇为受辱的表情，她忍不住摔门而去的欲望走进了浴室，叶起俯在洗手池前呕吐，眼角都渗出了泪水，水流声哗哗作响，贵族小姐靠在门边，表情从屈辱变为了不理解的同情。

水流声响在耳边，叶起吐到最后哭了出来，呕吐物被水流冲刷干净，最后什么也不剩下。叶起把额头压在了洗手池的边缘，他嚎啕大哭。

贵族小姐走了过来，用手轻轻地抚摸叶起的后背，叶起止不住的哭泣，他瘫坐在地上，额头依然压在洗手池的边缘，尖锐的棱角将叶起的额头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叶起用手捂住了脸，哭着哭着就抽噎了起来。他小时也这样，有时哭着哭着还会打嗝，那时叶恩总是会露出无奈的笑，然后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那是接近抚摸似的力道，叶恩的手掌柔软。

叶起蜷缩起了身体，双手抱住了膝盖，伪装的面具终于碎裂了，伴随着浓烈的，馥郁的，甜美的香气而来的是他不想要见到的，不想要记住的，永远也不想知晓的真相。叶起的心在那时候碎成了一片片，他茫然地抱着碎片不知所措，但没有人来修补，也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所以叶起只能抱着那些碎片继续向前走，他的胸口都被扎出了血。他的手指不停地往下滴血。

叶起喜欢和他的哥哥一起睡觉。叶恩的体温很高，像个暖炉，叶起喜欢极了抱着他的哥哥一起睡觉。

但叶起或许在那天不应该去的。他去了他的哥哥的房间，见到的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俯在叶恩的身上，房间昏暗，窗帘没有合拢因此投进了一些街灯的光。房内是馥郁而甜美的香气，叶起还没分化，因此他只觉得茫然。他的手握住了门把，他或许在这个时候就应该走的，但他只觉得困惑，所以他走到了床前。

叶云俯在了叶恩的身上。注意到了叶起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室内是浓郁的香气，叶恩的表情恍惚而茫然，他的脸上带着汗，眼睛是空洞的，嘴张开着，隐约可见口腔内鲜红的舌头。

被子遮挡着两人的下体，但肉体间交合的声音却在回响。

叶起茫然地看着，脑内嗡嗡作响，他只觉得这很不对，但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叶起的眼睛莫名发涨，喉咙像是堵了些什么。叶起不自觉间落下了泪。

他只看到他的哥哥哭了。哭的那么伤心。眼泪从发红的眼角滑了下来。他的哥哥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的眼神还是那么茫然空洞的，没有焦距，只是注视着天花板，他看到他的父亲笑了，然后俯下身扣住了他的哥哥的下颚，然后吻了上去。

所有那些潜藏的，不想记起的，潜伏在黑暗中的记忆都开始回笼。叶起抱住了自己的膝盖，额头尖锐地流着血，他哭的伤心，但却再也没有人抱住他安慰他。

哪怕这次他不是撒娇，也不是虚伪的使性子。

叶起嚎啕大哭，他冷漠了那么久，像是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大人，但他还是那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抱着自己心脏的碎片走了那么久，终于累的再也走不下去。

“哥哥……”叶起哭着说。

“好奇我在看什么吗？”陆念笑了一下，叶恩挪开了视线后又移了回来，他略微感到窘迫，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也就干脆不再掩饰，叶恩点了点头，“冒犯到你了吗？”

陆念用书挡住了下半张脸，他笑了一下，只露出了上半张脸的眼睛弯起来时显得很温柔，陆念的眼睛是金色的，发色也是接近亚麻的浅棕色，他给人的感觉柔和而没有侵略性，模拟出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时让他显得更加的温柔。

这是一本没有封面的书。

“描述的是oga的数量锐减的时期，你知道吗？小恩？”陆念吐出了这个称呼，带着点犹疑似的口吻，因此尾音微微地上翘，像是在舌尖打了个转后才吐了出来，显得轻飘飘的，叶恩听着这个称呼愣了愣，但没有做出反应，陆念继续说了下去，“在试管的技术还未完善的时候帝国根据适配性分配oga，适配性越高意味着生殖的概率越高。完成生殖的任务后oga会怎么样你知道吗？”

陆念微微一笑，“他们就会到下一个alpha那里去。”

“但是在这样的分配中却有一个alpha和oga一起叛逃了，他们背叛了帝国的信任和繁衍的重任，最后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叶恩沉默不语，陆念一直认为oga身上有某种不可参透的东西，那种东西越过繁殖的欲望和生殖的本能，但发情期的alpha身上仅剩的只有欲望和本能，越过两者之后剩下的又是什么呢？

虚假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这个像个孩子似的青年沉默不语的时候看起来甚至是忧伤的，他是不被承认的孩子，是不为人知的孩子，被关在房子里，却没有容身之所，却没有踏足之地。

被包裹在欲望之中，被本能绞着脖颈。

陆念伸手碰到了叶恩的下颚，他们之间隔着餐桌，陆念手脚修长，因此他轻松地碰上了叶恩的下颌，叶恩抬眼看他，他的睫毛是浓黑的，看着人的时候很有些楚楚动人的意味。

陆念定定地看着

，叶恩不移开视线，他的眼角有些延伸开去，看起来又有些悲哀的意味在里面，这是一副适合哭泣的面容，陆念想，他扣住了叶恩的下巴，在虚假的阳光的笼罩下他问叶恩。

“对你来说爱情是什么？”

当欲望的外皮剥落，当情欲消退，最后剩下的会是什么？

陆念起了好奇心，他就问了，餐桌对面的青年模样的少年抿了抿嘴唇，他笑了一下，“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对于叶云来说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他的出生是个意外，他的分化是个意外，他的身体是个意外。

这个孩子是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