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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罗嘀咕道:“母妃起初不也是奴婢么,何以轻贱奴婢?”
薛贵妃未料她说出这话,当即脸色一变,吩咐道:“去请驸马!”
青罗怔了怔,起身问:“母妃找他做什么?”
薛贵妃气得不轻:“本宫倒要看看,为何与他成婚仅数日,你便成了这副模样,处处与本宫作对!”
“儿臣惹了母妃生气,与他何干?”
青罗抿着唇,反思这些时日的确频频气到母妃,她本意是要母妃高兴些的,“母妃消消气,儿臣都听母妃的。”
薛贵妃面色稍霁,问:“真的?”
“自然是真的,”青罗笑笑,一脸狡黠,“可那小娘子儿臣已做主放回家了,总不好再捉她回来吧,儿臣不要面子的么?”
薛贵妃冷笑一声,搁下纨扇,执起茶壶,往杯中注水。
杯满未停,茶水漫出,蜿蜒于桌案,险些流在青罗裙上。
青罗忙躲开,“母妃,……”
薛贵妃放下茶壶,问:“罗儿可知这水为何溢出?”
青罗点头道:“母妃注水过多。”
“还有呢?”薛贵妃没好气地摇了摇纨扇,等了片刻,没等到新的答复,沉不住气问,“难道不是杯小?”
青罗憋着笑,幼时母妃常这样教她道理,如今还拿她当孩子似的教么?面上却不动声色,试探着问:“母妃何不换大杯?”
薛贵妃忍着火气道:“罗儿,做人亦是如此,若强行往小杯中注入大杯之水,便是如此结果,于小杯而言非是好事。”
青罗听懂母妃是借此劝她莫管闲事,沉吟片刻,却道:“儿臣以为,人不同于杯,杯乃死物,人若潜心向学,勤学多思,终有一日可成大杯。”
薛贵妃冷笑,“倘若此人是块朽木呢?”
青罗惊讶地睁大眼,嘴一抿,“在母妃眼里,罗儿竟是朽木么?”
薛贵妃既好气又好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罗儿,人活于世,并非懂得越多,过得越好。”
青罗靠在她肩头,笑道:“清醒地活,好过做个糊涂鬼。”
“胡说什么?”薛贵妃拿纨扇拍了拍她的头,怅然道,“罗儿长大了。”
又喃喃道,“母妃可是做错了?”
没等青罗登门,六皇子傍晚便派人将那小娘子的卖契送来了。
还叫当街打人的几个恶奴剥了上衣,负荆请罪。
青罗颇觉欣慰,她六哥果然是明理之人,没怪她。
隔日,那小娘子的父亲送了些自家种的菜蔬到门房,一再道谢。
青罗自碧芜院搬回了寝房,这日夜里,正在明间灯下翻书,春杏端了碗杏仁羹进来,笑道:“公主,外头都说公主菩萨心肠呢。”
青罗翻页的手指顿住,问:“是因那小娘子么?”
春杏点头。
青罗暗自称奇,只这一件事,便对她改观了?
抿了口甜羹,抬眼见谢治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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