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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畔应了声是，至于纳妾不纳妾的话，自只字不提。吃过了饭回，心里还在纠结着，中晌歇午觉也歇不好，只管做梦，梦见有人领了个年轻貌美的孩子，说这孩儿是落难的官眷，琴棋画样样精通，不求分，只求有口饭吃——

  结果那李臣简，居还笑纳了!

  ***

  那厢入了夜的息州，歌舞升平自少不了。

  判息州军府事作为常驻的地方官，对团练使的公干要尽一份意思，又因知上峰娶了亲，吵嚷着一定要宴请团练，以表恭贺之情。

  李臣简坐在帘后的圈椅里，一片菱形的光影投在他足尖，他微微扬一点笑，那眉睫看上去牲畜无害，温声道：&1dquo;原该我设宴补请诸位的，怎么好叫孙判府破费。”

  孙邕在团练使不在的日子里，等同息州军二把，原先倒是对李臣简忠心耿耿，但年月长了，也有了自己的算盘，仗着知道一些秘事，在李臣简面也逐渐变放肆。

  一个武将，大字不识几个，『性』情中的粗豪一览无余，又常爱自作聪明，这样的人很危险。李臣简已经刻意将一些事务绕过他去，可惜他并不知，好多事喜欢争相打听。

  他吵吵嚷嚷：&1dquo;我已经约定了几位判州和假守1，今日一定邀团练出席，您要是不肯赴约，那是不我老孙面子。”说罢嘿嘿笑了声，&1dquo;再说我还有些话，想与团练细说呢。”

  李臣简听了抬眉，笑道：&1dquo;那恭敬不命了。”

  息州瓦市最有的酒楼数郭宅园子，息州地方不大，大约只有上京的三成大小，所开设的瓦市却是五脏俱全，要什么有什么。郭宅园子的生意很红火，几乎也是通宵达旦，宾客不断。他甫一车被迎了进去，进门见雅室中央一个穿着清凉的行正轻歌曼舞，贵客一到便款款递出秋波，那眉梢眼角俱是春情。倒上一杯香茗，敬献上，玉臂在葱绿『色』的薄纱若隐若现，衬肤『色』羊脂玉一样白洁。

  孙邕咧嘴向李臣简邀功，&1dquo;团练不爱上勾栏，我把息州最有的张行请到郭宅园子助兴，这总不算不知规矩吧!”

  张行身姿妖娆，见李臣简不接杯，复又往献了献，被他身旁的副将方敢拦了，解围道：&1dquo;我们团练胃不好，空腹饮不茶，行的美意，末将替团练领受了。”说罢一仰，把茶汤喝了。

  一行人在簟席上趺坐，店内酒博士将矮几鱼贯抬进雅室，放在客人面，酒菜都已齐备，便推杯换盏，大家饮酒。

  孙邕先带头向李臣简敬酒，&1dquo;团练阵子娶亲，咱们因路远，且又不敢随意离职，不进上京向团练道贺，今补上一杯，请团练满饮。”

  李臣简捏着酒盏抬了抬，屋角的行灯愈照出公子玉的闲雅气度，笑道：&1dquo;多谢，我代内子，酬谢诸位盛情。”

  白玉方杯抬高，中单交领仰出一截纤长美好的脖颈，那喉结轻轻一浮动，饶是识人无数的张行，也要暗叹一声妙。

  早在四五年，她曾在一次筵席上见过这位团练一面，那时他还没有加封魏国公，只知道是梁忠献王独子，实打实的皇亲贵胄。要说这种出身的，大抵都有风花雪月的兴，可他却洁身自好，是干干净净的一位少年郎君，不与歌伎杂坐，视线更不会在人身上停留。她也曾觉他假清高，甚至想试他一试，结果连他的身都近不了，自有副将替他阻挡。

  气不过，今日又是这样，这多少让男人们趋之若鹜的张行有些扫脸。他们觥筹交错，自己又唱了一曲《鹊桥恨》，委婉的爱慕与仰望，全在那句&1dquo;妾为君痴君不知”里。

  有人对她的歌声痴醉，也有人显心不在焉，于是那双怨怼的眼眸睇住他，把一腔情丝唱他听，连那些大老粗都听出了，『乱』糟糟瞎哄：&1dquo;张行今日是怎么了，不唱《双双燕》，竟唱《鹊桥恨》，难道是有心唱与某人听的吗?”

  那道清澈的眼波终于看过，张行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子，不信自己的魅力不令那人折服，便倒了杯酒，向他递过去，&1dquo;妾也恭祝团练&he11ip;&he11ip;”边上的方敢又挡酒，她嗳了一声绕开他，目光直直望着李臣简，笑道，&1dquo;团练，不肯赏妾脸吗?”

  结果那人抬，她心头窃喜，满以为他会接受这番美意，谁知他不过拿一指推开了挡住他面门的杯子，淡淡说了声：&1dquo;好意心领了，我不与家眷以外的子饮酒。”

  他说算是委婉的，要是直接道一声&1dquo;不喝花酒”，那才是真让人不台。

  不知是因为雅间中人多气闷，还是因为心绪不宁，张行鼻尖沁出汗，那盈盈秋水间有道不尽的委屈。可惜，对面的人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张行有些酸涩地说：&1dquo;团练一定娶了位家教甚严的夫人吧?”

  大家显也很有兴一探究竟。

  李臣简微微一笑，&1dquo;有幸娶了位门淑，自要自珍自省，才配上人家。”

  这话真是自谦很呢，可着朝廷内外问，今还有官家亲侄配不上的人?到底是他推脱的段罢了，言之意很明白，皇亲国戚自要配高门贵，她们这等九流入不人家法眼，再自作多情，也只有自取其辱。

  张行讪讪笑了笑，这回整顿心情，将一腔的柔情尽数付予了在场的其他男人。大家把酒言欢，谈了谈今次军整合的事，当都是不太要紧的话，即便当着角『妓』行的面也可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