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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世腾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rdo;就算我是个过路的叫花子，这个天气敲开了你的门，也也应该给我一口热水喝。&rdo;冬天的风又冷又硬，听了程世腾的话，小鹿无动于衷的舔了舔干燥嘴唇，然后答道：&ldo;如果你现在是个过路的叫花子，我会直接活劈了你。&rdo;程世腾沉默了片刻，然后又说：&ldo;爸爸还让我给你带了话。&rdo;小鹿不耐烦的冷笑一声，转身向房内走去：&ldo;你也不必总拿干爹来压我。&rdo;在院中众人的注视之下，程世腾快步尾随小鹿进了屋。顺手关严了房门，他望着堂屋桌上的残羹冷炙问道：&ldo;吃过早饭了？&rdo;小鹿不假思索的答道：&ldo;是何若龙吃的。&rdo;程世腾起了兴趣：&ldo;他怎么跑到你这里来吃早饭？&rdo;小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而程世腾见堂屋左右各开了门，便推开其中一扇向内看了看，正看到了卧室床上凌乱的被褥。被褥凌乱，倒也罢了，问题是床头摆了两个枕头。程世腾不动声色，转身又去推了另一扇门。书房内倒是整洁的，他走进去环顾四周，然后问道：&ldo;就这么三间屋子？&rdo;小鹿看他像一家之主似的东张西看，心里不由得暗暗有了怒气：&ldo;是。&rdo;程世腾摇头：&ldo;那怎么够住？&rdo;然后他在比较干净的书房里坐下了：&ldo;我要喝茶，热的。&rdo;小鹿站在堂屋一动不动，背对着房门咆哮了一声：&ldo;小张！沏茶！&rdo;这一嗓子吼出来，窗玻璃似乎都嗡嗡的有了共振。张春生在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连忙跑向厨房去找开水。开水是现成的，茶叶是常备的，不出分钟的工夫，张春生就用托盘运进了茶壶茶杯。轻手轻脚的倒了两杯热茶放在书桌上，他偷着瞄了程世腾一眼，随即像个黑影子似的，悄悄退了出去。小鹿这回也进了书房，笔直的站住了，他问程世腾：&ldo;干爹对我有什么话说？&rdo;程世腾抬头对着他笑了：&ldo;让你早点儿回家过年。&rdo;小鹿一听这话，才想起的确是快过年了。程世腾又道：&ldo;你过来坐下，我又不吃人，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我好容易来一趟，咱俩坐下说说话儿。&rdo;小鹿望着程世腾，黑洞洞的瞳孔里，一点情绪也没有；本来是很粗糙的嗓子，这一刻因为声音很低很轻，居然也变得柔和了一点：&ldo;大少爷。&rdo;他慢而清楚的说道：&ldo;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rdo;大少爷垂下眼帘，看茶杯里茶叶没泡开，茶水是淡黄的，气味是微苦的：&ldo;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想着要管你一辈子。&rdo;他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茶水太烫了，烫得钻心：&ldo;那时候想去日本找你，爸爸不让‐‐&rdo;他抬头对着小鹿一笑，仿佛觉得自己是在讲滑稽话：&ldo;他怕你杀了我。我说，不能，小鹿不能杀我。爸爸说，不一定，那孩子恨你都恨得要发疯了。&rdo;把茶杯轻轻放到了桌面上，程世腾问小鹿：&ldo;现在，你还是想杀我吗？&rdo;小鹿长久的不言语，让程世腾以为他是要对自己不理不睬。可在耐心的等待之时，他忽然听见小鹿的气息一颤。抬眼正视了小鹿，他发现小鹿红了眼睛，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迎着程世腾的目光，小鹿终于带着哭腔开了口：&ldo;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十五岁，你关了我一年。一年，那么长，你关着我，当我是个囚徒，当我是只动物，就因为我不肯听你的话。后来……后来……&rdo;小鹿整个人都开始哆嗦，抖颤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挣扎着抬手推开房门，他喘息着说话：&ldo;你走……你给我滚……你我早就互不相干。看在干爹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你也别逼我……你走，马上走！&rdo;程世腾起身向他迈了一步：&ldo;小鹿，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那些年我亏欠你的，往后我全弥补回来不就行了？&rdo;小鹿听了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感觉脑子里有根弦，绷到极致，终于&ldo;铮&rdo;的一声，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程世腾拎出去的，总之反应过来时，他站在院子里，已经用枪顶住了对方的头。他听见自己问程世腾：&ldo;你选，一起死，还是一起活？想死，我开枪；想活，给我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