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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治尘应了一声,“多谢公主。”
临行前,眼风有意无意地扫过裴勖之。
裴勖之气得将一双牙箸拍在食案上,起身便要去追,青罗恐他一时不知分寸,动手伤了谢治尘,叫住他道:“勖之,你且等一等。”
裴勖之只道她要命人依样给他备些糕点,却见她望着他,细眉微蹙。
“勖之,我知你不喜他,可你至少尊重他些,”青罗停顿片刻,继续道,“谢氏虽比不得国公府门楣,但亦是书香门第,家世清白,人品贵重,他身处困顿却不坠心志,寒窗数栽终有所成,点为状元,殊为不易。”
“不易?如何不易?他十几岁便中了状元,有人熬到白头还不第,”裴勖之气得脸都红了,“我不尊重他,他难道尊重过我?”
见青罗面露失落,没好气道,“阿罗,你性子单纯,莫被他骗了。”
“他骗本宫做什么?”青罗问了一句,又道,“本宫昨晚所言句句属实,他另有所爱,是我强行拆散了他们。”
裴勖之忍着气,冷笑,“既如此,何不立即和离?”
青罗只道:“你不懂。”
他不懂?他是不懂!裴勖之掉头便走。
青罗也没留他,她不知二人有意等她用朝食,因而并未起早,这一耽搁,上值恐怕都有些晚了。
裴勖之还更急一些,上马便直奔南城外,谢治尘望北,险些误了应卯的时辰。
青罗用过朝食,吩咐薛虎、秋叶拿公主府的腰牌去了趟大理寺,打听杜仲近况、几时能放出来,顺道给她捎些吃食物用。
无奈接待的胥吏口风甚紧,只字不肯透露。
青罗原想再去见一见杨寺丞,又怕落了行迹,反倒误事,只得耐着性子等消息。
幸而杨寺丞动作极快,大理卿得知杜案由其主审,当即命他带病办案,两日后,他便将工部司那名员外郎收了监。
那员外郎先是借职务之便,贪墨了造塔的银钱,继而纵着家奴趁乱刺死杜万玄。
他在城外的庄子里,搜出了兵刃血衣,刃口与杜村焦尸上的伤口吻合,行凶的便是他庄子里豢养的恶奴。
修塔营中在绳索上做手脚的监工亦招供,系受他指使。
罪证确凿,刑部、御史台,乃至朝中多少双眼盯着,这员外郎似是罪无可逃。
杜仲重入大理寺狱当日便遭了罪,浑身被抽得皮开肉绽,却始终不肯在状纸上画押,杨寺丞复职后才得以喘息。
会审当日,刑部侍郎、御史台王中丞会同杨寺丞,审理此案。
青罗得知那员外郎被判了斩刑,起初还有些不敢信,薛虎去大理寺接了杜仲回府,才放下心来。
不知怎么,隐隐又觉得此事过于顺利。
大公主登门,方知其中另有曲折。
原来会审前夕,皇帝曾召见三司主审官,定罪一事不再提,只问量刑,言下之意,竟是想保那员外郎一命,处以徒刑。
王中丞当即反对,此人手上数十条人命,若查明属实,按大周律例,当处死刑。
因言辞激烈,冲撞了皇帝,再度被仗责。
皇帝虽怒,尚算得冷静,此番只仗责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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