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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摸着方向盘，想了想，说：&ldo;你吃不习惯藏菜，还是面条吧。&rdo;车开出巷子，停到一家面馆门口。程迦推开满是油污的玻璃门进去，馆子店面很小，墙面灰里透黑，店里摆着简易的塑料桌椅。透过收银台的窗口，可以看见里边乌烟瘴气的厨房。店外人声嘈杂，店内挤挤攘攘。程迦坐下时，摸了下桌子和椅子，黏黏的一层污。彭野没坐，拎一把将坐下的程迦。程迦仰头：&ldo;怎么了？&rdo;&ldo;换一家店。&rdo;彭野微皱着眉。他看向外边，斜对门有家宾馆，第一层开了个酒家，环境看上去不错。程迦看一眼，说：&ldo;算了，就这儿吃吧。&rdo;身后有人走上来，程迦为了避让，不经意往彭野身边贴了贴，道：&ldo;我们不是没钱么。&rdo;她仰着头，白皙的脸颊离他很近，表情看上去很认真，甚至有点儿严肃。彭野好笑：&ldo;怕别人听了笑话我，所以声音这么小么？&rdo;旁人走过去，程迦就后退了一步，说：&ldo;就这儿吧，那酒家看着空荡荡的，没人去，或许不好吃。&rdo;彭野说：&ldo;这边人多是因为便宜。&rdo;程迦不和他讲了，扭头看墙上黑笔写的菜单，说：&ldo;我要一碗拉面。&rdo;彭野上前去窗口点了两碗面，一碗加牛肉。给钱时，他回头看一眼，程迦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很拘谨。手平放在两腿上，没碰桌子，腰板挺得笔直。彭野拿了找零的钱，走过去抽出餐巾纸，给她擦桌子。坐下一会儿，老板喊面好了。彭野去端面，程迦看窗口里递出两个大碗，起身跟过去：&ldo;我帮你。&rdo;彭野回头一看，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也没说。程迦往面里加了点辣椒，问：&ldo;怎么了？&rdo;彭野无奈地笑了笑，说：&ldo;人多，你一起身，位置就被占了。&rdo;&ldo;是么？&rdo;程迦回头，她刚才的位置此刻坐上了一男一女。程迦皱了眉，端着碗走过去要把位置抢回来，还没走到跟前，脚步就停了。那男的只有一只胳膊，女的是个孕妇。程迦转头看彭野，表情有点儿无言的迷茫：&ldo;我们上哪儿吃啊？&rdo;店里人来人往，都没地方站。彭野扬扬下巴：&ldo;外面。&rdo;玻璃门外，几个粗犷的汉子蹲在台阶上，端着碗吃面。彭野脸色不太好，头皮都是麻的，程迦却二话没说，捧着碗走出去。走到门口，撞了撞门，回头看他：&ldo;你帮我推一下啊。&rdo;彭野立刻上前，给她推开玻璃门。她抱着大碗走出去，蹲在店门口，胡乱咬开一次性筷子上的塑料袋，埋头就开始吃。彭野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笑了笑。他蹲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吃面。正是上午热闹时，街上什么都有。壮汉，小孩，蔬菜担子；农妇，老头儿，马牛羊，熙熙攘攘从程迦面前走过。程迦吃了几口，发现不对。她问：&ldo;老板是不是忘记给你碗里放肉了？&rdo;彭野咬着面，没有回答。又有位大汉走出来蹲下吃面，程迦扭头见他碗里也没有，这才意识到，面里有肉并不是标配。她沉默几秒，长长地叹了口气，说：&ldo;我操，我们是真穷啊。&rdo;说完，人就笑了。彭野奇了怪了：&ldo;你笑什么？&rdo;程迦说：&ldo;我不知道。&rdo;她真不知道，也没多想。她把碗里的肉夹给彭野，说：&ldo;我减肥。&rdo;彭野也没还回去，嗤笑一声，问：&ldo;能再矫情点儿么？&rdo;程迦讥讽道：&ldo;那我得养着你，不然你晚上没力气。&rdo;彭野又觉自己真没事儿找事儿，说：&ldo;你还是矫情吧。&rdo;程迦吃了几口，不知想到什么，筷子往碗上一搭，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彭野察觉：&ldo;怎么了？&rdo;程迦抿抿唇：&ldo;那天，我不该冲那两个嬉皮士泼汽油。&rdo;&ldo;怎么突然想起这个？&rdo;&ldo;路上或许得买汽油，不知道钱够不够。&rdo;彭野淡淡笑了笑，继续吃面。程迦看他一会儿工夫吃了大半碗，又看看自己碗里，说：&ldo;这面太多，我吃不了，你分一半过去。&rdo;彭野正专心吃面，嫌她吃个面事儿太多，回答不太耐烦了：&ldo;你先吃，吃不完再说。&rdo;程迦皱眉：&ldo;我都吃剩的，你还怎么吃？&rdo;彭野嚼着面条，含糊道：&ldo;不要紧。&rdo;&ldo;怎么不要紧？&rdo;&ldo;又不是猪啃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