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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岩伸手理着她汗湿沾了一头一身的发,一丝丝拨好,轻轻放在她身后席上。他动作温柔,如同春风拂面,纪南舒服极了,眼皮不由自主的发重。“困了?”他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不怕我趁你睡着发信给吴乾么?”纪南果然立刻双眸大亮,抬头急急望进他眼里,可他眼底柔情似水,哪来的半分狠厉肃杀之意?纪南知这是他已放弃了。为她放弃。她鼓了鼓腮帮子,装作很凶的神态,一口咬上他脖子,恶狠狠的:“你敢!”他果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糟糕,”他笑着叹气,“娶到河东狮了。”纪南红着脸挠他,被他抓住了手,竟往身下按去,他得意且不正经的明示:“你休息够了?”纪南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猛的拉了衣服转身背对着他。他贴上来,从身后抱住她,语气里带着浓浓笑意的:“早知道这么……好,我早该如此了。”“你不许再说了!”纪南受不了他这么又是调戏又是调侃的,她连脖子上都已经热烘烘的红透,转身捂住他嘴,她又羞又怒。慕容岩挑眉,眼神却顺着她从肩头滑下的红色喜衣往下、更往下……纪南改为捂他眼睛,他嘴巴又得闲:“你手上可真香……”纪南大恨,在他脸上拍了一下,收回手拉好衣服,气恼的埋进他怀里,闭上眼闭上嘴巴,一手扯了袖紧紧捂耳。这欢好刚过,一室旖旎缠绵,佳人如玉在怀,娇俏投怀送抱,慕容岩看着她小小的脸从大红喜衣里露出半张,晶莹剔透,红霞飞遍,顿时心里只觉得自己活了这小半生,再没有一刻比此时更心满意足。心满意足,为她万事可抛。“好了,不逗你了,把手放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他在她光洁的额上亲了一口,温柔的说。纪南声音闷而倔强:“不放!死也不放!讨厌你!”慕容岩也不多说,修长手指从她虚掩着的衣襟里灵巧攻入,一路往下,握了满手的滑腻香雪,轻拢慢捻。纪南几乎立刻要从竹塌上跳了起来,可又瞬间被他压在了身下。慕容岩坏笑着凑过去贴住她的唇,“小四方才说,讨厌谁?”“……我自己。”纪南呆呆的,一动不敢动——她大腿根仍然火辣辣的生疼,但抵着那处的某物却已经又跃跃欲试的硬了……“真乖!”他给了一个奖赏似地的吻,眼角眉梢皆是志得意满。纪南没志气的闭上眼装睡。慕容岩低头来亲她眼皮,“别睡,同我说说话。”“小四,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母妃的事?”纪南睁开眼,“说过一些……我也听说过一些,她曾是你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慕容岩将她抱在怀里,叹了口气,“全天下都这么说,所有人都羡慕她好福气——父皇对她那般一往情深。”“可是一往情深就够了吗?真爱难道不该独一无二吗?”他怨,且困惑:父皇得到了他母妃全部的爱,却不曾给予同样的回应;对全天下人说爱她,但正妻宝座上坐着的却是别的女人;母妃临终,他未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为的只是他的江山天下。这不公平,他的母妃那样的好,这实在对她太不公平!他怨的这一切,纪南都懂,并且感同身受。她抱紧他,轻轻的拍。“小四,我并不是要坐那个皇位,只是他欠了我母妃的,我想讨回来。你懂不懂?”他握住她手,贴在自己心口。纪南点头,“你想当皇帝,这样姚妃娘娘就名正言顺是皇太后了。”“对!而你将是我的皇后,再没有人敢过问你女扮男装的事。”“那皇上呢?你要把他如何?杀了他吗?且不论你下不下的了手,就说姚妃娘娘爱了他一生,你杀了他,娘娘地下有知,该多伤心?可若不杀,当今圣上那样的人物,你必定如坐针毡,寝食难安。”纪南推开他坐了起来,“我绝不会做你的皇后,若你逆天而行颠覆皇权,连累大夜苍生无端受苦,我宁愿亲手杀了你。你死后,我为你殉葬,绝无二话!”她坐着回头对着他说话,脸色白净,乌发凌乱,神色端正,大红色的喜衣下这幅样子,让躺在那里看着她的慕容岩,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愿意为我死,却也愿为大夜亲手杀我?”“我愿为你死——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做有辱纪家门楣之事、绝不许人乱我大夜安稳。”纪南神色如常,语气极淡,也极坚定。这话掷地有声,慕容岩心中默默重复着念,一字一字的品,母妃留在他心中的那片桃花林,千树万树的盛开着。他此刻才终于懂,为何到死母妃都不曾怨过父皇半句。用尽全部的自己去爱的人,从来也没奢望她是否同样全心全意。只要她好,只愿她心满意足、一生如意。爱从不曾是你情我愿的,我爱你,就足够。“来。”他眼底闪烁着辽阔星海,哑着嗓子向她招手。纪南乖觉的依偎过去,脖子上却忽然一凉。她低头看,只见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项链,整串都是一滴一滴眼泪般的淡粉色透明宝石,聚成一串,通体发着幽幽的光,像是将全天下的桃花都缩在了这里面,永不败谢。“它叫‘朝露’,我父皇当年花了许多代价,千辛万苦的制成了,将它送给了我母妃。那时我母妃还在南国闺中,因此这算是父皇给她唯一的聘礼。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就当……当做什么都好,喜欢吗?”他在她唇上轻轻的点。何止喜欢!纪南抚着颈上盛放的桃花,心都酥了。“也当做给我的聘礼好不好?”她红着脸轻声问他,“我也只要这一件就够了。”慕容岩收紧揽着她的手臂,苦笑:“纪小将军身兼白虎令主,守护大夜都忙不过来,还有闲暇嫁做人妻吗?”“有的!”她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红着脸微微的笑着,“你答应我不乱这天下,我就答应你:平定了大夜四周,留着命回来嫁你。”“到时我再不是纪小将军与白虎令主,最多……青龙令主的妻子?”她好不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慕容岩心里有种温柔如同月光倾泻一地一般,无可抑制的四溢开来。伸手捏了捏她鼻子,他语气无法自制的温柔:“不行。朝露虽贵重,却不足以仅此一件就聘来我的小四。”纪南伸手捧住他脸颊,笑的得意开怀:“谁说只有朝露呢?你答应了我,不就等于拿整个大夜向我下聘了吗?”慕容岩的心已经柔成了一汪水,静静的照着天上的月。“好,”他捉她的手在唇边轻吻,“就以这大夜天下下聘,纪南,嫁给我!”纪南展颜一笑,贴着他的脸,轻点头:“我嫁!”竹楼内一方天地安宁,外间此时却已翻了天。夜国第一神将、御封威武神勇大将军、镇南王纪霆的嫡子,镇南王世子、神武大将军身兼白虎令主纪南纪小将军,成亲当日,被人劫走了未过门的新娘子!这让上京城以纪南为榜样与目标的男儿们纷纷吐血不止。而上京城万千少女们,本正暗自幸灾乐祸,嘲笑那没好命能嫁得了纪小将军的可怜新娘,下一刻却也纷纷仰天哭嚎,以头怆地——劫走了新娘子的那个人,竟是那高不可攀、如在云端的谪仙,国师大人!屡建奇功的大夜守护之神被抢了未婚妻,对方是大夜全民尊崇的国师大人陈遇白!这让整个上京城乱成了一锅粥,男孩子们分成了两派,分别力撑纪南与陈遇白,到处是那捉对斗殴争气的。女孩子们却分成了三派,其中两派如上,另一派则捶地大哭:“被娶的那个人不是我就算了,为什么被抢的也不是我啊呜呜呜呜……”城中大乱,任上京郡守一职的大皇子殿下立即下令,派出了手下全部兵马,驱散街头闹事者,并把手住各个险要,城门紧闭,全城戒严。皇上得知此事后,下旨招国师入宫问话,国师那时正入洞房,传旨宫人不敢擅闯,捧着国师从窗户摔出来的玄武令,一路哭着跑回了宫中。米已成炊,皇帝也无可奈何。上京的热闹与艳阳半点无关。她自那日搬去了东郊别院住,就再没有理过其他事,每天早起晚归,在纪东墓前待一整日。纪西纪北三天两头过来陪她,日子平静,她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许多。纪东葬在上京东郊,那是常人去不得的地方,因为那里埋着大夜王朝历代皇室的宗族先人,以及历朝历代对大夜有着卓越贡献的名臣将相。纪家因世代守护大夜,在这象征着功勋卓著的东郊土地上占着一大块坟地。纪东本不够格葬入此,但纪霆上表皇帝,愿将自己的墓穴让给长子,皇帝不忍,便为纪东开了一个先例。艳阳公主这日去时,墓前却已经有人换了新鲜祭品,燃着香的红泥鼎炉上刻着个精巧的“骄”字,她叹了口气,直起身扬声唤道:“骄阳?可是你在?”墓旁那棵大树下,应声转出了骄阳公主,遥遥的对皇姐笑了一笑,她缓步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出殡那日我没来送送纪东,心里一直惦记着。昨夜,我梦到他小时候了,那时我还没有嫁人,欢欢喜喜的把他抱在手里,对他说:‘以后等姑母老了,若是没有儿子养,就把你抢去孝顺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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