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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都是二十年前的死者,我有没有嫌疑你心里清楚,二十年前我并不在此地,王氏的供词也很明白,我是她请来为王六择吉地的,那块木符并不能证明什么,你将我招来,有何疑惑尽可以问,无需左右试探。况且,调查死因不应该是你们官府的职责吗,又不是我埋的尸,你来问我?”
这女冠看着不声不响,原来还挺能狡辩啊,你说不在就不在,谁信!
梁捕头鬼扯道:“我就问你啊,你不是能通灵吗?那你显个神通让我瞧瞧!”
现在的衙役都是这副德行吗?怎么跟三教九流的地痞流氓差不多!
贞白在心底长叹一口气,为了不被官流氓赖上,她解释道:“寿终正寝此人,已身死魂消。而那一个,怨气虽重,却只剩一缕残魂,连聚拢都做不到。”
“合着说来说去,你就是个江湖骗子呗,我好像听王氏说,她还给了你不少银钱,知不知道欺诈要在里头蹲几载?”
贞白看着他,不想做无意义的争执,只道自己是收钱办事,便把话题扯开:“查县志了吗,往前推三十年,期间有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
梁捕头对上贞白的目光,没好气道:“我还用你教!”
随即他微微收敛了一丝官匪气,正色道:“有四个人,其中一男一女因两厢情愿却遭到父母反对后私奔,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另外一个,是谢家刘掌柜的小儿子,二十年前他才七岁,死者却是成年男性,所以直接排除在外。最后失踪的这个人可能性比较大,是曹寡妇的丈夫张成,夫妻二人经营着一间米铺,据案件记载,当年张成是去给东城一家食肆送货,叫……叫什么来着,哦对,东来顺,结果一去不回,东来顺的老板当时不在店里,是一个伙计签的字,让张成把粮食卸在厨房后,许多人都看着他独自离开的。”说完他又补充道:“当时衙门上下出动,整整找了两个多月,实在查无音讯,渐渐就都成了悬案。但也不排除死者是外乡人,毕竟县城里的人流量大,成日进进出出,特别是独自上路身边没个伴儿的,就没谁会注意。”
贞白点点头,问:“所以王氏之女失踪,也悬了吗?”
梁捕头正纠结着当年的悬案,没料到贞白居然一个大反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脸色蓦地阴沉下来:“悬个钏钏,这件事我们衙门上下倾巢出动,都在全力以赴,没看到外边儿贴了满城的寻人告示吗,那王六!”
梁捕头说到王六就上火,额头暴起青筋:“还有那王氏,这夫妻俩,非去诬告人谢家,我们派人去翻了个底朝天,他自己连人家谢宅的胭脂盒都扣了个遍,那胭脂盒才多大圈儿,巴掌都不到的瓷器能装得下他那大闺女儿吗!是去找女儿还是给人抄家啊?是不是傻!都说没有了,还死倔!结果把命给折腾没了吧,我真是……”
梁捕头越说越激动,几乎到了暴走的边缘:“现在还成了杀人疑犯,在院子里埋了两具尸体啊,这是什么逆天的行为,走的什么路线?杀人!埋尸!他都敢?!夫妻俩好好做着生意,向来与人为善,也经常给咱当差的方便,不用排队就能去他那吃几碗馄饨,那口感……”一不小心跑题了,梁捕头猛地打住,拳头抵在唇上假咳两声,又为了挽回面子,绷着脸训斥:“你一个嫌疑犯,打探那么多想干什么。”
贞白:“……”
她打探什么了,不都是他一直口若悬河娓娓道来吗?!
梁捕头道:“我还没问你呢,发现尸骨为什么没有立即报官,昨晚你又鬼鬼祟祟地跑去王六家里做什么?行迹尤为可疑,要不是被我们及时发现,是不是准备毁尸灭迹?”
这梁捕头真是块栽赃陷害的料啊,经他一推敲,滴水不漏的把贞白摁在疑犯的边缘。而她解释说没有报官是因为预备晚上问问那缕游魂,结果晚上去时发现竹棺中只剩一缕无法聚拢的残魂,梁捕头就是一通你个假冒伪劣的神棍还敢信口雌黄!平常那些江湖术士就跟无知百姓们胡说八道混口饭吃,还没谁敢在官府里危言耸听。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漫上心头,反正说什么对方都不会相信,贞白索性保持缄默,梁捕头则道:“没话说了吧。”
贞白不语,的确无法可说,早知道赚一袋银钱会摊上这种麻烦,她断然不会应下此事,可惜没有早知道。她余光一扫,不经意瞥见一抹暗红,蓦地转过头,看见寿终正寝的那具腿骨上系着一根红绳,因长年埋于地下,色泽渐变暗沉,已有些黑紫。
贞白眉头一皱,绕向长桌的末端。
红绳略粗,是三股细线编制而成,系在脚腕打了个死结,走近了仔细瞧过才会发现,死结的末端,露出了一截黑色的细丝。
梁捕头见她揪着一根红绳不放,问:“你看什么?”
贞白道:“头发。”
梁捕头好奇地凑上前:“什么头发?”
“这跟红绳里,编着几根黑发。”
梁捕头愣了愣,弯腰细瞧:“这能说明什么?可能是结发夫妻什么的,用这种法子贴身收藏。”
贞白随口问了句:“你会吗?”
“嗯?”梁捕头想了想,这种事就那些深闺妇人才会做吧,让他一个大男人,带这种编绳?梁捕头摇了摇头:“我不会不代表别人也不会。”
显然贞白指的不是一个大男人会不会戴结发绳这种事,她直接屏蔽了梁捕头的话,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个死结:“这是,血?”
“嗯?”
贞白用指甲刮了刮编绳,指腹出现脱落的铁锈粉末,她轻轻碾磨开,凑到鼻下轻嗅,透着一股陈年的腥气:“麻线是以血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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