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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似宋家食肆这等小饭铺子,林林总总也有那么十几家,现下生意虽还说的过去,但没自家的特点,总是没什么大的起色。
这野菜肴馔,或许能成自家食肆的揽客之方。
人既一脚踏进门来,便不能只吃两口小菜,总需点些吃食,生意便就做的开了。
宋桃儿摘了满满一篮子野菜,便迎着晨光往家走去。
在家用过早食,宋家父子早已打点好车马行装,宋桃儿便乘了车,辞别母亲嫂子,跟了父兄进城。
这边婆媳二人站在大门,望着一行三人没了踪影,方才回去。
刘氏叹了口气:“我昨儿还跟她爹说,不要叫桃儿在去城里帮忙了。她这个岁数,就该在家里好好的绣嫁妆,等着婆家上门相看。这样动辄出去抛头露面,真不怕人说闲话!”
杨氏想起那夜宋桃儿跟她说过的话,便劝解道:“娘,您也甭操心啦。我瞧妹子好得很,能干聪慧,人又漂亮,不愁找不到好人家。再说了,那些人若是为着那些流言蜚语就不敢上门,这样的人家也不值得妹子嫁过去。”
她只是个乡下妇人,没见过多少世面,但她心里却能觉察,宋桃儿不是平日里见惯的那等女子,她有主意,也必是个不平凡的女人。
宋桃儿跟着父兄进了逸阳镇,到了自家铺子前。
宋大年父子两个忙着下了门板,宋桃儿将酒帘子挂出去,便进了厨房。
宋家食肆雇佣着一个小伙计,本是湘南人士,一年多前家乡遭了洪水,一家子人都卷走了,独剩下他一个。他逃难进京,靠乞讨为生,宋家父子可怜他,便收了他当伙计。这小伙计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为宋家做事。铺子夜间无人看管,他便睡在铺中,也顺带照管灶火。
宋家这锅羊汤,是昼夜不熄火的,每隔一段便下的羊骨下去,如此熬了许多年,方才有今日这个味道。宋家的面食,全仗着这锅老汤了。
宋桃儿走进厨房,果然见那小伙计正蹲在灶前吹火。厨房燥热,虽还是春季,他也只穿着一件短衣褂子,赤着臂膀,火光映照在两条结实的胳臂上。
那小伙计听见动静,站起来回望了一眼,忙招呼:“姐,来了。”
宋桃儿点了点头,吩咐伙计把火生大,将汤烧滚起来,她自家便去收拾带来的那些野菜。
烟囱将羊汤的香味儿送到了街巷上,左近食客便知晓宋家食肆是开张了,6续走来。
宋家卖的羊汤切面、卤羊头肉、羊蹄子,食客来此大多也是点这几样。
宋大年在铺中招呼客人,有几个相熟的老客便笑道:“老哥,你家这羊肉面是越好吃了。以往只是吃惯了,还不觉啥。上回来你家,你说改了汤头,我心里还嘀咕,多少年不改的老味道,瞎折腾个啥?这一口汤下去,嘿,还真就不一样了!辛辣辣的,开胃的很,下了肚,暖烘烘的。这以前的汤,不怕您着恼,好吃是好吃,就是吃多了犯腻,一碗也就到顶了。上回这汤不一样,一点儿不会腻舌头,三五碗也吃的下去。再有那碟子酸萝卜,嘿,绝了!感情老哥是从哪儿请了手艺高明的大厨了?”
宋大年摸了摸下巴,莞尔道:“我这小铺子,庙小哪里请得起大佛,这是我家小闺女自己琢磨出来的。”
一众食客登时睁大了眼睛,问道:“当真?”
宋大年答道:“自然是当真,我没事干了,哄你们干啥?”
正说闲话,宋桃儿端了饭菜上来,送到各桌上去。除却各人自点的吃食,额外又配送了一小碟子凉拌小菜。
一人便大呼小叫起来:“哎,小姑娘,我可没点这小菜!”
宋桃儿抿唇一笑:“这是我家上的小菜,给各位尝尝鲜。若好,往后就请各位多赏光了。”
众人听了这话,放下了心,各自吃将起来。
这道小菜便是宋桃儿一早采摘的野菜做的,热水焯了,剁成碎丁,洒上蒜蓉,再配上盐、白糖、醋一道拌也就成了。上一世在国公府里,吃这道菜还要放香油和一种名为海肠粉的作料提鲜。但宋桃儿配这道小菜,本意就是给人去腻的,自然也不必再放什么香油海肠粉了。
野菜有苦味儿,即便焯了水,也依然不能去个干净,然而这味菜搭配厚重的羊肉羊汤,却是相得益彰。
果不其然,众食客搭着这小菜,原本裹住舌头的油腻,吃得一口小菜,便尽数涮了去,仿佛又能吃许多,不知不觉,都比往常多吃了些。还有些食客,意犹未尽,又问店铺切上八两一斤的羊肉,搭配着小菜,拎回家去。
有那懂门道的客人看出端倪,遂私下向宋大年玩笑:“老哥,你当真是养了好女儿,这般聪慧能干,又这般水灵,她婆家可是祖宗积了大德了。”
宋大年微微一笑,说:“您错夸她了,我家闺女啊,还不曾许配人家。”
堂上用饭的诸多客人,闻听此言,不觉各自动了心思。
家中有未婚配男子的,心里自然活络起来。
那些未婚配的青年郎君,更是心中一热。他们盯着宋桃儿可有时日了,只是一向听说她有个相好,且就要成婚,所以不敢造次。
即便之前王大海与罗双双那丑事在逸阳镇闹的人尽皆知,王宋两家的亲事也未必就黄了。
如今听宋大年亲口说出,众人不禁摩拳擦掌,心里皆盘算着回去就请媒人去宋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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