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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节 盈虚（第6页）

我气上心头，一时口不择言质问了她几句，她也没有反驳。

见她这副不忿不怨的模样，我虽替虚鹤不平，却也没再能够继续指责下去。

我知道她向来爱憎分明、直爽率真，若她早就知晓虚鹤喜欢她，约莫早就和虚鹤划清界限了。

这其中，若论起责任，我也是有错的。

是我不愿意见虚鹤被心上人伤了心，有意在帮他隐瞒这份喜欢。

盏媚和南芩求我替他们将此事暂时隐瞒下来。

他们的孩子血脉不纯，为神魔两界不容，若是离开这擎乾之境，定会遭逢他人诛害。

盏媚答应我，等孩子出生后就同我回到魔族皇宫。

我见她湿了眼，也难以狠下心亲手将她和腹中婴孩送到虎狼群饲之地。

盏媚和南芩想在擎乾之境这处世外桃源中逃避自己将会面临的处境，我又如何不想从自己对虚鹤挣脱不开的执念和喜欢中，暂时逃离出来呢？

所以，我答应了盏媚的请求。

在擎乾之境暂时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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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设想过，如果没有我对虚鹤的喜欢夹在其中，我和盏媚是否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如今这个设想，得到了切实的答案。

我和盏媚很投缘，甚至有些相见恨晚之感。

在擎乾之境的半年时光里，她同我说起自己期待六界和平再无纷争的愿望，说起自己那位痛恨仙族的魔尊父亲，说起自己艰辛的追夫之路……她恨不得连自己幼时喜欢哪个颜色的锁心结，都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盏媚一天缠着我叽叽喳喳说事情的时候，南芩常常落寞地冷着脸在一旁生闷气。

我从没想过还能在这位天界威名赫赫的战神脸上看见那样别扭的神情。

于是在这天的午后，我第三次笑出了声。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似乎我没有见到虚鹤的脸，没有看见他那双清冷好看的眼睛，我都已记不起自己对他的爱意，到底为何那般难以割舍。

可这些逃避而来的时光，到底是会走到尽头的。

盏媚临产前的一个月，虚鹤出现在了擎乾之境中。

他在知道盏媚怀孕的事情后，没有让二人知晓他的存在，而是直接找到了我。

我第一次见他那样的神色。

阴郁、不甘、恼怒。

那是和我记忆中的虚鹤完全不同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看着我，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如今血丝遍布。

「你也要丢弃我吗？」

丢弃。

他用的是丢弃这个词，而非背叛。

我的心猛地一紧，疼痛难忍。

「我来的时候，盏媚她便已怀孕了。」

我温下言语，向他走了过去。

「虚鹤，盏媚她和南芩，是真心相爱，他们的孩子和你一样，你明白吗？」

「也是个会被旁人嫌恶诛杀的孽种吗？」

虚鹤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那孩子不该被生下来。」

「不，虚鹤，他应该被生下来。」

我试图靠近他，却被他退后一步躲开了。

「他会长大，他会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就算是这世上某些人不喜欢他也并无关系，总有一个人会关切他，爱重他，视他的爱恨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撒谎。」

虚鹤看向我，一面后退，一边落下泪来。

「根本不会有人喜欢他，他会被抛弃，会被厌恶，他钟爱之人会背离他，他至亲之人会被屠戮至死，这一切的苦难，都是因为他的出生。」

「不是的，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虚鹤，你没错。」

「那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虚鹤痛苦地抱着头，一边流着泪一边滑坐在地。

我向他走去，蹲下，伸出手抱住了他。

他一顿，想要推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