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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节 盈虚（第11页）

「虚鹤让我父尊安心，说只要这毒蛊在他身上一日，你就定不会背叛他，因为你很喜欢他。」

「也许，他只是不想再欠我什么了……」

「他既然怕你背叛他，要赶你走，又为什么不把毒蛊种到你身上，反正那毒蛊等计划成功之后，我父尊自然会替你解掉。他不想种毒蛊在你身上，只能是出于担心你，不想你受到伤害。」

「担忧一个人，又不能说明……」

我话还没说完，便被盏媚打断了。

「你知道虚鹤为何突然痛下决心，誓要与天帝为敌吗？」

我欲张口说出有关虚鹤母亲的种种恩怨，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这些理由确实都不足以支撑起虚鹤如此激烈的恨意。

我明明很了解他的秉性，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为肃清天规法度，天帝欲要杀了虚鹤，更要杀了你这个叛仙。」

我闻言，霎时大脑一片空白。

而后脑中突然涌入种种有关虚鹤往日举止的记忆，那回忆的细节铺展开来，一边怯懦地佐证着虚鹤对我隐秘的爱意，一边又无情驳斥着我的自作多情。

「可……明明……这不对……」

我皱着眉，逻辑混乱地喃喃道。

「啧啧啧，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好在我早有准备。」

盏媚神秘地掏出了一枚铜镜，施法召出了一段影像后，将其放在了我面前。

「自己看吧。」

18

镜面的影像里，是虚鹤和盏媚。

二人站在这间竹屋的主屋内，正在说话。

「重盈进来以后，就麻烦公主帮我照顾她了。」

虚鹤的声音，似乎有些细微的颤抖。

「为什么不告诉她实话？」

「我母亲已因我而死，我不能再让她为了我而枉遭性命之危。因为我……不值得。」

「那你就不担心我会告诉她一切隐情吗？」

「你们出不去的。」

虚鹤看向盏媚，露出了我许久不见的记忆里熟悉的笑容。

温柔却清冷的，曾经的虚鹤的模样。

「等重盈进来，这里的禁制会加强，直到大战结束，这些禁制都不会解除，仅凭你们两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逃出去的。别担心，我在这里准备了一切你们所需的物品，你们安心在这里等待就是。」

虚鹤说完，转身抬脚要离开。

刚动作，却又停下了。

「公主，若我没有回来，麻烦你告诉重盈，让她忘记这一切吧。」

镜中虚鹤的背影，伴着言语中晦暗不明的情绪，显得那样孱弱。

「我不值得她待我这样好，也不值得她怀念。」

「她为了护我历劫，被贬下凡。那人要将她从我记忆中抹除，我本可以拒绝，却又因懦弱讨好而选择了妥协。她那样维护我，在意我，我却一次又一次地伤了她的心，我这样的人，怎么值得她那样的喜欢。」

虚鹤将人间历劫的事情都记起来了。

可是，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天帝施下的术法，只能由他来解开……难道，是虚鹤失了手臂那次吗？

我记起他将我绑回寝殿的那时，他那些神色中的怪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眼前的景象因泪水而开始模糊。

镜中虚鹤的声音，还在淡淡响起。

「若是她不曾遇见我，大概会一直是个闲散潇洒的上仙吧。」

「如果她以后，能依旧是那样美好的面貌，就好了……」

「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你既知晓重盈她喜欢你，喜欢得那样辛苦，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有同样的心意呢，这样，好歹她会好受些。」

盏媚问他。

虚鹤立于半身的阳光里，右袖的虚空下，透出淡淡光芒。

我听见镜中传来他自嘲似的一声笑。

「若是我能平安归来，也许罢……若是……」

虚鹤喃喃着，声音渐渐微不可察。

也许，不会有这种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