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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斯茫然地在田野间小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只知道他必须要逃离那个地方。
就在刚才,他亲手杀死了五个同僚。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对方五打一几乎将他逼到了绝境,要不是圣殿骑士的铠甲十分坚固,连他们自己的剑都难以轻易刺穿,他恐怕早已经千疮百孔,尽管如此,他的下颚上也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离颈动脉只差两三公分,流下的血染红了胸前的光明神徽记。
帕洛斯曾听说过人在绝境中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就像是有另外一个人在操纵着他的身体战斗一样,身体快于意识做出令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要赞叹的反应,对手一个个地被他砍倒,而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直到最后一个圣殿骑士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一边爬一边用吓得变了调的声音祈求他的慈悲,帕洛斯走上前去平静地将剑刺进了对方的咽喉,然后才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套开始发呆。
他不可能再回教会去了,这是一个自上而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其中的阴谋,虽然他认识许多表面上虔诚善良的圣殿骑士前辈、主教或者牧师,但是就连他最信任的导师,平日里以严厉正直出名的肯特都是这个阴谋的直接执行人,甚至默认和坐视了他们将他作为“叛教者”灭口,他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可以比他的导师更加可信,在那些虔诚善良的表象下面,谁都有可能是这个阴谋的参与者,他能去找谁?
而且就算找到可以相信的人,他要怎么证明他这个杀死同僚的凶手是无辜的,又拿什么证据去指控他的导师以及另一个位高权重的圣殿骑士长才是亵渎信仰之人?
肯特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甚至这一路上都还能够使用圣光之力驱散邪灵。
想到这一层,帕洛斯突然觉得事情非常不对劲,他找了一个角落,悄悄地念起了驱邪圣言。
他很认真、很虔诚,一字不差地念着,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肯特依然受到圣光的眷顾,他却失去了圣光之力。
帕洛斯绝望了,他有些心灰意冷地跪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的战斗中用力过猛了,他的手指至今还在颤抖着,帕洛斯看了一会儿,嫌恶地将沾满了血的手套摘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
他突然发现扔下手套的地方有新鲜的马蹄印和许多人踩过去的痕迹,在月光下这些痕迹并不容易被发现,以至于他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是圣殿骑士们留下的痕迹,他们应该是追踪法师去了,帕洛斯突然很想知道埃文德尔怎么样了,虽然拉法齐是圣殿骑士团里有名的法师追猎者,只要出手就从来不曾落空,但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埃文德尔的话,帕洛斯莫名地觉得,即使拉法齐也未必是埃文德尔的对手。
这种没来由的信心是怎么来的,他不知道,也没心思去想,帕洛斯沿着痕迹,小心翼翼地追了下去。
没有追出多远,他就看到了火把的光亮,两个圣殿骑士把火把插在地上,一个在挖坑,另一个正从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上费力地脱下盔甲。
他认得那具尸体,那是罗勒。
“就这样死掉真是太便宜他了。”在挖坑的那个圣殿骑士说。
“别废话了,赶紧干活,等埋了他我们还得去找拉法齐大人,不知道他抓到那个法师没有。”
帕洛斯心中一动,不过他行事一贯光明磊落,从来没有试过怎么悄无声息地隐藏自己和跟踪别人,所以他也不敢靠得太近,等到那两个圣殿骑士掩埋了罗勒的尸体,收好了东西去追大部队的时候,帕洛斯才远远地跟了上去。
——
到天亮的时候,埃文德尔已经走出了相当远的距离,圣殿骑士们完全没有追上来的迹象,想来是因为猎狗的鼻子废了,他们也找不对方向,所以埃文德尔也就没有继续在荒野中前进,而是回到了道路上。
这是菲尔斯在地面度过的第一个白天,虽然今天是阴天,光线并不刺眼,但是对于长期生活在地底的菲尔斯来说还是太亮了,他一直用手遮在眼睛的上方,把眼睛眯得就剩一条缝,希望这样可以让眼睛不那么刺痛一些,一句都没提找个阴暗的地方休息什么的。
埃文德尔又恢复了那种悠闲的步调,甚至还跟拉着水果路过的农民买了几个苹果,他丢了一个给菲尔斯:“是时候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菲尔斯有些郁闷:“为什么你一定要赶我走呢,你看我们不是相处得挺愉快的吗?”
“这样对你来说比较安全,毕竟我是圣殿骑士团势必要除掉的人,你只是个买一送一的赠品,如果我们分开行动,他们应该不会专门派出人手来追猎你。”埃文德尔说,“而且你的外表太显眼了,很容易被打听到,分开对我来说也比较安全。”
“其实我可以进行一些伪装的。”菲尔斯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你真的没有必要再跟着我,‘血蜘蛛’的首领已经死了,我可以肯定这一点,没有人会继续追杀你了,你完全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再继续跟着我只会让你陷入不必要的危险。”
菲尔斯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他有些可惜地摩挲着那个法师丢给他的苹果:“在分开之前,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么?”
“你说吧。”埃文德尔赶了一夜的路,也想休息会儿,就坐在一块石头上啃起了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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