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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第1页）

  至于父母太公，玉姐是常被长辈围簇，并不慌乱。见她这般，苏先生方回转些颜色。先问：&1dquo;你可知何谓之孝？”

  &1dquo;善事父母长辈。”

  &1dquo;唔，可知二十四孝典故？”

  玉姐想了一想，方明何谓典故，点头道：&1dquo;知道。”

  &1dquo;且说来。”

  &1dquo;其一孝感动天，其二戏彩娱亲，其三鹿辱奉亲，其四百里负米，其五啮指痛心，其六芦衣顺母，其七亲尝汤药，其八拾葚异器&he11ip;&he11ip;”

  听玉姐说得分毫不慡，程老太公颇为自得，秀英也喜动颜色。苏先生叹一口气：&1dquo;何谓孝感动天？”

  &1dquo;说的是帝舜&he11ip;&he11ip;”

  &1dquo;何谓芦衣顺母？”

  &1dquo;说的是闵损&he11ip;&he11ip;”

  &1dquo;何谓卧冰求鲤？”

  &1dquo;说的是王祥&he11ip;&he11ip;”

  &1dquo;尔有何悟？”

  &1dquo;呃？”玉姐诵典故倒背如流，听先生问，倒似鸭子听雷，程老太公代为转达道：&1dquo;先生问你怎么看这些故事哩。”

  玉姐想了一想道：&1dquo;后娘太凶。”

  苏先生抚抚胸口，看一眼程家诸人，口气稍硬，问道：&1dquo;你自家这么想的？”

  玉姐点头：&1dquo;是呢。”

  &1dquo;这是讲孝的，是说继母亦与父一体，怎可不孝？你为何说到与继母离心？”

  玉姐扳着指头道：&1dquo;后娘冬天使人趴冰上还要睡牛棚，还要放火烧死人，还要把人活埋，这般凶。”

  苏先生哑然，半晌方道：&1dquo;故而以诚感之，必会向善。你看帝舜之后母、闵损之后母，皆改其意。”

  玉姐道：&1dquo;对我不好的人，我做甚要对他好？亲娘必不会要烧死儿子，对这样的恶人好，亲娘在天上看见了，不定多心疼哩。”说着泪眼汪汪往程秀英处看。

  苏先生唯眨眼而已。

  玉姐见先生不答，有些急：&1dquo;好人不改主意，恶人才欺软怕硬。帝舜不做官家，他后娘怕不收手哩。闵损爹要不休他后娘，后娘才不对他好哩。王祥的后母，没人休她，王祥不是官家，就不见有人说他后娘变好。都是吓的，哪里是善人哩？坏透了！”她小小年纪，便深谙程家家法，程太公抱诸膝上，除开认字，也教她何谓&1dquo;以直报怨”，不意小小孩子，天生对善恶有感，居然说出这番话来。

  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苏先生从椅上跌下，复又爬起。道：&1dquo;当今梁相的母亲便是继母，抚育看顾，真真视同己出。为他娶妻、赶孝，典当了自己嫁妆。梁氏一家和顺，继母未必不好。”

  程老太公思这苏先生是为太子争过，因而受罚的，他便想得多了，张口道：&1dquo;耳边常听苛待前妻之子，如梁老夫人这般有几人？反倒是听得满耳继母不慈。孝顺，因礼，嫡庶长幼亦礼。子女孝，父母亦须慈哩。便是圣人门徒，有了继母也少不得穿一回芦衣。纵是先贤圣王，有继母及继弟，几死者数矣。若非天意怜悯，死且无人知。继母不慈事犹小，狠毒在离间父子，王祥&1squo;继母朱氏不慈，数谮之，由是失爱于父’，便是证据。”又把眼睛看程谦。

  苏先生看过来，程谦闭口不言。反是秀英见丈夫如此，开口道：&1dquo;是这个理！有了后娘有后爹，小妇人过门，生了亲子，必要抬举亲儿子，哪有心疼拖油瓶的？想那闵损，大冬天哩，儿子叫冷，做爹的就能不心疼他，就能马鞭儿抽他，为甚哩？谁弄鬼哩？从死了亲娘，到娶进后娘，还有了个能求情的弟弟，总要五年开外，他穿芦衣岂是一年？年年这样，孩子身上冷，一年二年，亲爹也不觉，心都凉了。这后娘还是笨的，还有更聪明的法子整治人哩。”

  苏先生愕然，他本意并非如此，程老太公也是猜错了，苏先生心里，继母亦母，与争国本有何干系？他只是说孝。只是秀英所言，颇令他耳目一——竟不知内有如此门道，反而不理程老太公，不答玉姐，径问秀英：&1dquo;娘子所言，真乎？”他家小富足，又是读书人，家长里短知道得少，略知些，也是如二十四孝般读故事，也是要&1dquo;依礼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