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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治尘摘下她发侧花钿,低声问:“臣要公主往后不再与裴勖之来往,公主答应么?”
青罗虽已决意暂且疏远裴勖之,断绝来往却有些强人所难。
谢治尘似已料到她不会答应,将摘下的花钿搁在妆台上,没再多说。
青罗见他如此,心中不免歉疚。不只他,母妃多半也觉别扭,女婿曾经的未婚妻嫁给了胞弟。
她若与他和离,万事皆好。改日她可与大公主探探口风,朝中对前驸马可有非议。
“大人不必过于介怀,黄姑娘是本宫舅母,来日和离,与大人便无干系。”
谢治尘眉心微蹙,修长的手指掠过青罗耳畔,有些寒凉。
青罗却觉耳廓一阵热烫,侧身避开,笑了笑,“大人去忙吧,我自己来。”
漏尽更阑,青罗睡过一觉,忽地醒了,翻个身,朝外侧躺着,发现谢治尘不在对面榻上。
她披衣下床,撩起梢间与次间的帷幔。
东次间点了灯,谢治尘坐在书案后,桌侧轩窗大开,他不善饮,案旁却拢着一只红泥小炉,炉上温着酒,酒香扑鼻。
谢治尘望着窗外,不知想什么心事,连她走近也未察觉。
青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夜色深浓,廊檐下雪花纷飞。
谢治尘搁在书案上的手执着酒盏,另一只手不知攥着什么,轻轻一抬,便自窗口掷了出去,回过头,发觉青罗在,也不出声,仰头将那酒液一饮而尽,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青罗隔着桌案在他对面坐下,见他瞳仁漆黑,眼皮微红,已有些醉意。
他到底还是在意黄珍儿的,青罗垂眸想着,心底除了歉疚,竟还有几分本不该有的酸涩。
谢治尘将斟满酒液的杯盏推过来,青罗伸手接过,送到唇边,抿了一口,温热的酒液顺着喉咙滑至腹中。
不知是什么酒,入口绵软,略带辛辣,正适合漫漫寒夜。
“明日还需早起上值,大人何不早些歇息?”
谢治尘反问她:“公主为何不睡?”
青罗无言以对,自斟了一杯酒,默不作声地抿着。
二人各怀心事,不觉喝空了一壶酒。
谢治尘问:“公主若未嫁与臣,今日会答应裴勖之么?”
青罗面颊酡红,思绪已有些混沌,潋滟的双眸先是疑惑,继而归于平静,她摇摇头,问他:“大人呢,可曾后悔成婚次日,未与我和离?”
谢治尘幽若寒潭的眸子锁住她,亦是摇头。
青罗饮尽最后一滴酒,笑笑,“本宫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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