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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这么对你,你也要凑在我身边?还是赶紧走吧。”莫行风坐在床边,清冷的嗓音透露出一丝疲惫。
陆知轻喝水的动作一顿,润了润嗓子后小声开口:“这是我应得的,你现在给我什么,我都全盘接受。”
话音刚落,莫行风就说道:“全盘接受?你明明哭了,你很委屈。”
陆知轻笑了笑,揉了揉眼角,声音沙哑而低沉:“我跪着的时候在想,如果我能替你分担一点折磨就好了,可惜不能。不能就不能吧,至少让我尝尝在戒同所是什么滋味,会不会你就能好受一点?”
莫行风没有回答,而是绕开这个话题:“在戒同所可不止罚跪,还有很多惨无人道的手段来折磨人。我不可能全部用在你身上,我没那个时间和心情重演我当时的苦难。”他当然有那个时间和心情,敢伤害他的人不会有好下场,但这个人是陆知轻。
他再怎么想,真正这么做了之后却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心疼和懊悔。
因为莫行风深爱过,哪怕这份爱正一点点减少,但分量仍旧很足,足够他心软。
莫行风突然想起来自己药还没吃,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怔了一瞬,下意识想去找包,但他昨天为了方便打架根本没带这些身外之物。
完了,药吃完了。这药物必须准时吃,沈祤提醒过他,药效是有时间的。不吃药很有可能会让他再次复发,变得像之前一样傻乎乎的,分不清是非。家离酒店有些距离,莫行风怕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对在床上发呆的陆知轻命令道:“送我回家。”
陆知轻脸上很是惊喜,“真的吗?那你等我一会儿,我穿个鞋。”他忍着膝盖传来的刺痛,弯下腰来把鞋穿好,高兴地看着莫行风的脸说:“我们走吧,我打车送你回去。”莫行风看了眼陆知轻歪七扭八的领子,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陆知轻瞄了眼镜子,镜前的莫行风微微弯腰帮他抚平衬衫上的褶皱,像极了上学那会儿他帮自己系领带时温柔的模样。
莫行风看表情就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但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退了房,陆知轻打了半天的车都没人接,莫行风的表情变得很是阴沉,还有些焦虑。陆知轻看出不对,轻声问道:“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很着急吗?”莫行风抿了抿唇,没告诉他实情,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道:“没什么,店里有事而已。”
陆知轻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现在……吃过药了吗?”
莫行风抬眼,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药放在家里,忘记带了。”他不想告诉陆知轻药物于他而言的重要性,至少现在不想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等出租车到了,莫行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懊恼地想,精神类药物果然不是说停就能停的,长期服药已经产生了依赖性。陆知轻搀扶着他坐上车,左手虽然使不上劲,但尽全力稳住莫行风摇摇欲坠的身体。
昨晚上在酒吧叱刹风云的莫行风,如今因为没吃药变得蔫蔫的。陆知轻很是心疼,趁莫行风不注意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口,发现并无大碍后松了口气。病号现在人不舒服,头歪斜着靠在车窗户上,紧闭双眼。陆知轻拍了拍莫行风的大腿,安抚着他不安的心。
就算莫行风自己不想说,陆知轻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莫行风病情的严重已经到了不准时吃药就会发作得厉害的地步。除了病情本身的难以控制,还有药物的副作用。两者叠加在一起带来的身体和心理上的负担都让莫行风避之不及。
沈祤明明说积极配合就会治好的,为什么现在看来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呢?莫行风迷迷糊糊地想,半睁开眼睛,呢喃道:“轻轻,我、我想回家……”
陆知轻心脏一阵刺痛,转头含着泪摸着莫行风瘦削的脸庞,平稳下声线,轻哄道:“我们马上回家,吃了药就好了,嗯?”
莫行风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陆知轻是现实还是幻觉了,声音因为委屈而变得哽咽:“那你,不要打、打我,好不好?”
陆知轻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莫行风都那样了,自己居然还跟他动手,纯混蛋。他心疼得无以复加,用手指拂去莫行风脸上的泪水,将对方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莫行风像是流浪的孩子寻找到母亲的怀抱,久违的气息让他着迷。莫行风环抱着陆知轻的腰“呜呜”地哭起来,像是要把三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陆知轻揉着莫行风毛茸茸的脑袋,一瞬间产生了一个极为自私的想法。
要是莫行风可以不吃药就好了,就这么糊涂下去,永远爱着自己。但就在下一秒,陆知轻打消了这个恶毒的念头。
莫行风如果无法康复,那么自己一辈子都会活在罪孽与愧疚之中。他不能剥夺莫行风变成正常人的权利,只为一己私欲。就算不吃药莫行风能永远依赖他,但那又如何呢?既然从心底没有真正原谅他,那他就不配平等地站在莫行风身边。
“我们莫宝是好宝宝,一会儿吃了药睡一觉就不难受了,好吗?”
陆知轻耐心地哄着他,像是在哄一个三岁的婴孩。莫行风对他温柔的动作和声音很是受用,一会儿就不哭了,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嘴里念叨着什么。
车辆的目的地是莫行风一个人住的小区。陆知轻没来过这,凭着先前莫行风清醒时告诉他的路线走到了家门口,然后就面临了一个世纪难题——密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