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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随口问：&1dquo;那边忙完了？”

  &1dquo;是，秦姑娘已经走了。”

  宏煜点点头，背手步入伞下，回自己院儿去。

  雨停时，丫鬟把矮榻上的桌几杯碟收进来，另有一把折扇，特意送到意儿手上，说是贵重的东西，不敢弄丢了。

  意儿一看，却是宏煜方才落下的，那扇柄挂着玉坠子，扇骨为湘妃竹，扇面书画虞美人，再瞧款识和钤印，竟出自名家箫寒子之手，虽年岁不算久远，然不作珍藏，却作日常把玩之物，还是很奢侈的。

  意儿本就喜爱箫寒子仕女图，此番不免放至灯下细细观赏，一时觉得宏煜的品位还算不赖，一时想起他将此扇随意丢下，任由雨淋，不过是个暴殄天物的败家子而已，好东西落到他手里都是糟蹋。

  打个哈欠，意儿困了，把折扇搁在床头香几上，心想明日再物归原主，这就休息了。

  一夜细雨不曾停歇，湿漉漉的，清早醒来，因忙着更衣洗漱，意儿便将扇子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前衙画完卯，回廨内将整理好的卷宗拿到签押房，看见梁玦也在。

  &1dquo;赵大人，我听说阿照昨日在大堂后院和衙役们过招，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没一个打得过她，如此好戏，你可赶上了？”

  阿照前些日子已经正式入职，成为奔走公门的黑衣皂班，此番正在衙内值堂。

  意儿摇头笑道：&1dquo;那孩子，年轻气盛，隔三差五便要施展一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会武功。”

  梁玦实在好奇：&1dquo;阿照究竟练的是哪路功夫，师从何派？”

  意儿随口答：&1dquo;溪山派，佟家伏羲掌。”

  &1dquo;佟家！”梁玦霎时瞪大双眼：&1dquo;佟家两年前不是被灭门了吗？我听说只有掌门的独女逃了出来，难道阿照&he11ip;&he11ip;”

  意儿心下惊跳，连忙出声打岔：&1dquo;不是。”她暗自深呼吸，表情肃穆：&1dquo;我家阿照姓林，年少时曾在溪山派学过些拳脚功夫，不过为了强身健体而已，她早就离开师门了。”

  梁玦仍陷在惊骇中，好半晌才回过神：&1dquo;对对对，我听江湖上的朋友提过，那佟小姐虽死里逃生，却被仇家毁了容貌，如此说来肯定不是阿照。”

  意儿被浓雾般纷乱的思绪缠绕，烦闷难当，再不愿多聊，敷衍两句便要走。

  &1dquo;等等。”宏煜忽然把她叫住，问：&1dquo;我的扇子是不是落在你那儿了？”

  她胡乱应道：&1dquo;嗯，晚上我给你送去。”

  &1dquo;不用，我派人去拿就是。”

  &1dquo;好，随你。”

  等人走了，梁玦古怪地望向宏煜：&1dquo;什么意思？你的扇子怎么会落在她那儿？”

  &1dquo;跟你有关系吗？”宏煜不紧不慢道：&1dquo;一大早便在这儿唠叨，从衙门扯到江湖，你很闲是不是？”

  梁玦也赶紧走了。

  ***

  宏煜原说晚些时候让人去取扇子，可巧沈彦明日要走，特来辞行，他被绊住，便将此事暂且搁下。

  &1dquo;知道你喜欢古玩，这是我在洛阳收的，一只青釉梅瓶，一柄沉香木雕的海晏河清如意，都是前朝的东西，当时见了就想留给你。”

  沈彦打开匣子，将两份厚礼递过去，其实他不好意思明说，昨夜秦丝搬到船上，带着一大车行李，各式的妆花缎子，绫罗绸纱，还有金玉饰，装了十几个箱盒，连那套黄花梨的五屏风式镜台也给搬了来，不知道的还当他们合伙算计宏煜的钱财，这还了得？

  &1dquo;那个，”沈彦不大自在，清清嗓子，拘谨笑道：&1dquo;你瞧瞧，可还中意？”

  其实秦丝这事儿对他们来说，都是你情我愿的默契，送礼反倒生分。宏煜当然清楚，沈彦此举为求心安，不愿占便宜，更不愿欠他什么，于是他也欣然收下：&1dquo;阿彦你太客气了，多谢美意。”

  这么说着，仔细打量，笑道：&1dquo;这梅瓶虽不是汝窑珍品，但釉色和样式还算精致，我很喜欢。至于这如意，虽说我家中已收藏了好几柄，都是金玉所制，竹木牙角的并没有，阿彦如此慷慨，我只能却之不恭了。”

  闻言沈彦脸色讪讪，勉强笑笑。

  宏煜悠然瞥他两眼，这时也拿出一个小木匣，轻推过去：&1dquo;对了，有件东西请你转交秦丝。”

  沈彦定定看着，迟疑地问：&1dquo;这是什么？”

  宏煜没吭声，稍稍抬了抬下巴，请他随意。

  沈彦打开一看，脸色复杂，顿时欲言又止。

  &1dquo;这间庄子，算是送给秦丝做嫁妆。”宏煜慢条斯理地笑着：&1dquo;不值什么，你且替她收下。”

  沈彦立刻推拒：&1dquo;她跟了我，怎能再用你的钱？”

  宏煜气定神闲坐在那儿：&1dquo;秦柯临终前嘱咐我，务必让她终身有靠，如今她虽跟了你，但我答应的事不能半途而废，女人终归自己手里有钱才能心安，若她执意不肯要，再还我就是，你却别替她做决定的好。”

  沈彦心中不快，心想这人明知他不缺银子，更爱面子，这是存心的叫人不舒服。

  也对，宏煜性情一向如此，即便自己不要，也容不下对方背叛，他怎么可能让秦丝舒舒坦坦地走呢，总要制造点儿无伤大雅的麻烦，让他们这对露水鸳鸯心里揣着疙瘩，这才算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