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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飞鹏 天来听到他的喝声,同时向后退去。五个青衣大汉久经训练,身法奇快,紧随三人之后“刷”的一声,同时退入厅去。厅上八盏琉璃灯也同时突告熄灭。凌群毅等三人但觉眼前一暗,再定睛瞧去,退入厅上的人,在这一瞬之间均已消失不见。丁峤本想追去,但因凌君毅站着未动,不好独自逞强。公孙相疾趋而上,低声说道:“对方末败而退,只怕是有诡计。”凌君毅点头道:“公孙兄说得有理,咱们进去看看。”手托骊龙殊,举步朝阶上走去。虞美人和众花女也紧跟而上,这里虽是石窟,但开凿之时,却布置成天井和厅堂的格式。他们是在“天井”里动的手,这时朝厅上走去。登上三级石阶,是一条宽敞的回廊,正面一排六扇楼花石门,全都敞开着。凌君毅当先跨进厅堂,足下一停,藉着珠光,目光朝四面转动。
只见这间石室“厅堂”约有**丈方广,除掉中间放了一张长条石桌和两边有两排白石椅几,就别无他物,四周空旷,愈见幽暗。凌君毅掌中托着明珠,珠光照射,虽只有三数丈远,但他已可借珠光的照射,清晰看到四周景物。那是三堵平滑完整的石壁,哪有丝毫门户的痕迹?郝飞鹏 氏兄弟和五名青衣大汉,明明是退进大厅才消失不见的,但大厅上,除了石椅石几,哪有半个人影?凌君毅已然想到“大厅”之上,必有暗门。
公孙相紧随凌君毅身后,走入大厅,低咳一声道:“这厅上不见门户,那一定是装有机关了,丁兄,咱们先搜一搜,莫要中了他们暗算。”丁峤从身边摸出火祈子,一手晃亮,说道:“不错,咱们快搜。”公孙相也取出一个火折子,随手晃亮。
花女中也有四人打亮火折子,火光照耀,登时亮了许多,但见石壁、地下,都是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青石,光可鉴人,经过两人分头搜索,仔细地察看了三道石壁和每一个角落、地上每一寸青石,依然一无所获。这座大厅,似是整块青石凿出来的,甚至连一丝痕迹也没有。丁峤手上火折子渐渐烧尽,他丢去纸火,轻轻叹息一声道:“书到用时方恨少,直到今天,兄弟才后悔当时没跟家师学那机关消息这一门学问。”公孙相的火折子也随着烧尽,接着说道:“看来此地的机关布置,出于大匠之手,不是咱粗通皮毛的三脚猫,所能找得出来的了。”虞美人和花女们自然也是毫无所获,凌君毅道:“既然找不到门户,你们就不用再找了。”火折子也随着熄了。
丁峤道:“咱们后路已断,总不能就这样被他们困在这里。”凌君毅道:“他们不败而退,必然另有花样,咱们趁这段时间,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果然缓步走到石椅上坐了下来。
公孙相道:“凌兄这份镇定工夫,实非兄弟能及。”凌君毅微微一笑道:“这是家师从小告诫兄弟的,越是遇上困难,越要冷静,所谓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说到这里,忽然以“传音入密”说道:“对方随时可能突击,咱们不可不防,公孙兄、丁兄二位,可各自选择适当的位置,隐住身形,没有兄弟的暗示,不可出手。”公孙相、丁峤二人点头应“是”
凌君毅也用“传音入密”吩咐了虞美人和花女们,众人也纷纷点头,凌君毅取出温婉君所赠的彩丝囊,打开丝结,取出玉瓶,倾出“清神丹”分给众人,这一下用了半瓶。凌君毅随着仍以“传音入密”说道:“这是岭南的“清神丹”专治各种迷香、迷药,你们可以含在口中。”大家接过药丸,纳入口中。
凌君毅收起骊龙珠,揣入怀中,大厅骤然失去珠光,登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样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依然不见对方动静。丁娇忍不住道:“总座,贼人这一着,倒是厉害得很,他们只要把咱们困在这里,不予理会,这样只要三天下来,咱们纵不饿死,也没力气应敌了。”凌君毅道:“不会的,这里已是飞龙堂重地,他们迟迟不见动静,也许是正面战斗激烈,分不出人手,只好暂时把咱们困在此地。但不论他们胜败如何,我想时间也决不会太久的。”公孙相道:“以兄弟想来,他们迟迟不发动的原因,此事和凌兄有关。”凌君毅道:“公孙兄此话怎说?”公孙相道:“在牛洛矶,饶三村说过的话,凌兄大概记得,他曾说,只要凌兄肯投黑龙会,百花帮给你总护花使者,他们会主也可以界以总护法的职务。”凌君毅道:“这个兄弟自然记得。”公孙相道:“咱们刚到黄龙岩之时,三面受困,情势十分不利,郝飞鹏也再三劝凌兄投效黑龙会,后来经过一场激战,黑龙会十二星宿悉遭歼灭,蓝煞神田有福、冰神独孤叟也在这一战中丧失了性命。而且咱们还毁了黄龙洞,黑龙会三堂之一的黄龙堂也已全毁,郝飞鹏仅以身免。这对郝飞鹏来说,对凌兄应该恨之入骨,仇深似海”凌君毅道:“不错。”公孙相续道:“但方才凌兄破去铁网,郝飞鹏现身之时,和凌兄见面,并无切齿深仇,仍劝凌兄随他去见黑龙会会主,由此可见,黑龙会主对凌兄十分重视,而且必有指示,只要凌兄肯为黑龙会所用,纵然毁了他们黄龙堂,也并不重要”凌君毅笑道:“兄弟有这么值得他们如此重视之处?”他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暗暗忖道:“这—定因自己能解他们“毒汁”之毒的缘故。”这话,自然并未说出来。
公孙相道:“依兄弟推断,也许是黑龙会不愿开罪凌兄尊师,也许另有别情,但黑龙会主急于拉拢凌兄,该是无可置疑之事。”他口气微顿,接着又道:“凌兄进入此地之后,铁网无功,佟天锡也自知不敌,才匆匆退去,把咱们困在这里”丁峤道:“公孙兄分析的极是,但他们把咱们困在这里,又有什么用意呢?”公孙相道:“这座大厅上定然有着极厉害的埋伏,他们虽把凌兄困住,只是郝飞鹏 天锡都不敢擅作主张,要去向黑龙会主请示,因此,在黑龙会主的指示尚未到达之时,不敢有所行动。”丁峤一拍大腿,笑道:“这话不错,等黑龙会指示一下,是战是和,就可分晓了。”就在他们说话之时,凌君毅忽然闻到一缕异香,头脑立感昏胀,心中不觉一动,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他们暗中使用迷香,企图蒸翻自己三人。”说也奇怪,他鼻中刚一闻到异香,挂在胸口的彩丝囊中,也立即发出一丝淡淡的清香,使人神志为之一清,心头不禁暗暗赞佩:“岭南温家果然不愧是世代相传的迷药鼻祖,就以这玉瓶来说,平时一直接在胸口,闻不到一丝香气,但经遇上迷香,玉瓶中的解药就立即自动散发出清香来了。”他已把骊龙珠收入怀中,因此大厅上一片漆黑,看不清厅上情况,但他相信,此时迷香可能已经弥漫全厅,因为他闻到从衣领内散发出来的清芬之气,缕缕不绝,直沁心脾。此刻,其他人自然也闻到了。虞美人悄声道:“哥,你闻到没有?”只听丁峤口中“啊”了一声,轻轻说道:“总座闻到了没有?这香气恐怕不对。”凌君毅急忙压低声说道:“对方正在施放迷香,大家莫要出声,待回如果有人进来,大家要装作已被迷翻过去,不可鲁莽出手,听兄弟的笑声为号。”公孙相道:“兄弟省得。”这样又过了一刻功夫之久,厅上香气渐渐淡了下去,只听东首石壁上一阵阵轧轧轻震传了过来,壁间突然裂开一道门户,不,那只是一道门缝。就在轧轧之声初起,公孙相、丁峤二人机警地伏下身去,隐到石椅后面。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只见那门缝裂现之后,却并没有人相继走入,敢情对方不明厅上虚实,不肯立时进来。又过了一回,突见一道灯光,从石门缝中朝厅上射来,幽暗的大厅,登时被照得一片明亮。
凌君毅斜靠在石椅之上,一动没动,虞美人和花女则东倒西歪的歪倒在地上,接着只听壁间响起郝飞鹏的声音说道:“情形如何了?”另一个声音说道:“回堂主,女的都倒了,姓凌的靠在椅上,看样子已经迷翻过去了。”郝飞鹏问道:“还有两个呢?”那人说道:“没看到,大概躺下去了,被石椅挡着。”郝飞鹏道:“好,你们先进去瞧瞧。”门缝启处,两条人影已从石门中闪出,一直向厅上走来。
凌君毅眼看石门已启,哪还怠慢,口中朗笑一声,突然一跃而起,朝石门飞扑过去。那两个大汉武功极是高强,凌君毅飞身扑起,立时警觉,双双后退半步,刷刷两声,两柄乌黑的长剑,交叉袭到。拦住了去路。凌君毅右手挥,闪电拍出一掌,一般强劲掌力,逼往右首一人的剑势,左手疾快探出,一把抓住左首那人的左臂,往里一带,身形已从两人中间闪了过去,直向石门抢去。
公孙相、丁峤、虞美人、花女等人听到凌君毅的笑声,同时飞跃而起。公孙相一个仆步,掠到左首那人身前,长剑随着刺出。丁峤也丝毫不慢,人还未到,一柄折崩已经挟着一缕劲风,划到右首那人面前。这进来的两人,身子大是不弱,虽然一时措手不及,被凌君毅闪身而过,但等公孙相、丁峤扑到,长剑一挥,拦住两人,立时动起手来。
凌君毅出手奇快,一招之间,已从两人中间闪出,身法之快,直如电光石火,但他堪堪掠到门口,只见一个高大身影,当门迎出。凌君毅不待对方出手,左掌如刀,快疾无伦地朝对方当胸劈去。只听“砰”然一声,对方并没避让,一掌结结实实击在那人胸口,但凌君毅却觉得手掌一震,掌心火辣辣的生痛。
这—掌竞似劈在坚硬的大石之上,心头不禁大感骇异!急忙定眼瞧去,原来从石门中走出来的,竟是一个高大的石人,巍然挡在自己面前。这一耽延,壁上门户已经很快阖起,从门外射来的灯光倏灭,大厅上重又恢复一片黑暗。和公孙相、丁峤动手的两个青衣大汉在灯光乍熄之时,各自同时虚晃一剑,飞闪而退,此时石门已闭,两人已无所遁逃!公孙相大喝一声:“你们想往哪里走?”与此同时,已有两个花女亮起火折子,公孙相、丁峤两人急急追扑过去,但见两个青衣大汉长身纵起,朝大厅弯顶一处洞穴中钻去,一闪即没,那洞穴又徐徐阖上,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敢情方才迷香,就是从这个洞穴放出来的。
丁峤怒哼一声道:“又被这两个兔崽子逃走了。”虞美人跺脚道:“溜得可真快。”公孙相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这座大厅上埋伏的机关,不止如此呢。”丁峤愤怒的道:“就算他有什么厉害埋伏,咱们又何惧之有?”话声甫落,只听郝飞鹏的声音传了过来:“凌君毅,老夫施放迷原是为了你好,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使你在毫无抗拒之下,归顺我们,不想老夫还是轻估了你。”凌君毅怒笑道:“郝飞鹏,你枉为黑龙会飞龙堂主,只是仗着区区一点机关,把在下困住,但你又能奈我何?”郝飞鹏险沉地道:“凌君毅,你该放明白些,你们已是瓮中之鳖,老夫着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只是老夫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归顺本会,保你前程远大,但你如再不识抬举,莫怪老夫无情。”凌君毅朗笑道:“郝堂主有什么伎俩,只管请便,在下决不皱眉。”郝飞鹏冷厉地道:“姓凌的,老夫好意相劝,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从现在起,老夫给你一盏热茶的时间,你再仔细想想,只要肯归顺本会,老夫保你一生享受不尽”丁峤大喝一声道:“老贼,闭上你的鸟嘴,有种你开门出来,咱们各凭真实功夫,较量较量。”郝飞鹏冷森地哼了一声,突听一阵轧轧轻响,从穹顶射下一排密如连珠的箭雨,落到丁峤身前数尺外的地上,登时溅起了无数火星!丁峤大吃一惊,急急往后跃退。长箭只发了一排,就停止下来,但也有数十支之多。这自然是故意示威,郝飞鹏也寂然不再说话。
公孙相剑眉微盛,走近凌君毅身边,低声说道:“凌兄,从这一排长箭看来,发射的箭孔,必然可以由操纵的人随意转动,整个厅上,都在对方长箭射击范围之内,此事倒是麻烦得很。”凌君毅淡淡一笑道:“公孙兄说得极是,但此事极易解决,第一、你们只要熄去火折子,厅上一片漆黑,长箭就失去了目标。第二、这些石椅石几,十分坚厚,可以用作掩蔽,其余的事,自然由兄弟对付。”虞美人担心地道:“但这些长箭密集如雨,不但势劲力急,只怕都淬过“毒汁”哥”她现在都称凌君毅为哥了。
凌君毅道:“不要紧,我有对付之策,待会等到对方发动之时,你们必须妥为掩蔽,保护好自己,不必替我担心。”虞美人点头答应,但脸上的神色依然是忧心忡忡。
正在这时,只听郝飞鹏的声音说道:“凌君毅,你考虑好了没有?”凌君毅朝公孙相、丁峤两人,打了个手势,两人立即熄去手中火折子,迅速的隐到了石椅之后。花女们也各自隐藏好,凌君毅才傲然说道:“在下不用考虑。”郝飞鹏冷厉地道:“你们身陷绝境,这已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执迷不悟,只要老夫—声令下,尔等立时就得万箭穿身而死。”凌君毅道:“区区长箭,只怕还威胁不了在下,不信阁下就下令要你的手下射来试试。”就在此时,只听—个女子娇脆的声音,提高话声,说道:“郝堂主,会主有命。”郝飞鹏立即恭声道:“属下恭聆。”那女子声音道:“凌君毅既已被困万象厅,如仍然意图顽抗,着飞龙堂主郝飞鹏全权处理,一律格杀。”郝飞鹏道:“属下领命。”他们似在大厅弯顶之上说话,而且也是有意让凌君毅三人听到,话声才会从上面传下来。
对方两人话声一落,郝飞鹏阴森的道:“凌君毅,你都听到了吧?”这话还是含有威胁之意,志在迫使凌君毅就范。
凌君毅道:“在下听到了又如何?”郝飞鹏道:“现在是你唯一自救的机会了,老夫由一数到三,你如再不答应,老夫就下令发箭了。”丁峤大笑道:“你就是数三百、三千,也休想咱们头儿投降。”赤飞鹏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数道:“一二三”三字出口,突然从弯顶射下一道强烈的灯光,灯光照射到凌君毅身上,一排匣弩,随着轧轧之声,射到凌君毅身前三尺之处。这自然是示威性质,真要取你性命,就直接朝你身上射来了。
凌君毅长剑都未拔取,口中朗笑—声:“郝堂主这一排弩箭,只能射射山獐,若想用以威胁在下,那未免太可笑了。”话声出口,突然双手扬起,宽大衣袖,已经朝前拂去。他使的正是反手如来的“乾坤袖”手法。但见两只衣袖,才轻飘飘的扬起,一排势劲力急的弩箭,还未射落地面,就像风飘柳丝,忽地飞卷起,朝厅外“天井”激射出去。这自然也是有意露一手给郝飞鹏瞧瞧的。凌君毅左手中指一弹,一枚铁网的倒刺,挟着一缕尖风,向穹顶那盏孔明灯电射打去,但听“扑”的一声,灯芯立时熄灭,大厅上同时一暗。
郝飞鹏隐身穹顶之上,自然可以看得到厅上的情形,口中沉嘿一声道:“此人不除,必是后患,你们给我杀。”这回真的下了格杀命令。
穹顶上,一盏孔明灯虽被击灭,但另有三盏孔明灯,射出三道强烈灯光,交叉着朝厅上照射下来;同时,响起一阵急骤的轧轧之声,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射出无数暗器,其中有弩箭,枣核钉,和细如绣花针的飞针,全都淬过“毒汁”中人立毙。大厅上登时寒芒飞闪,破空生啸,有如狂风暴雨一般,声势极为惊人!公孙相、丁峤纵有石椅掩体身子,依然手持兵刃,拨格射来的暗器。凌君毅从破空细啸声中,辨听出这一阵细小暗器,至少有四五种之多,因为夹杂在长箭之内,使人无法撩拨,心头也暗暗震惊不止!这座大厅,果然布满了机关埋伏,换上一个人,那就真是非死不可!他虽练成护身真气,但对这阵暗器,却也不敢太大意,何况还须顾及二十多人。
说时迟,那时决,暗器、弩箭才一发射,他右手已从身边取出巨阙短剑,交到左手,同时右手一拍,也掣出了倚天剑,这一长一短两柄名剑出匣,寒光映照,一室生寒!凌君毅毫不怠慢,左手挥起一片青漾漾的剑光护住全身,右手倚天长剑,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银练,替公孙相、丁峤二人,拨扫一部分暗器。轧轧之声,连续不绝,凌君毅两柄宝剑,挥洒开来,化作了一幢青影,和一条银色匹练,在青影之外,缭绕飞舞,倏忽伸缩!大厅上虽有强烈灯光照射,但早已失去了凌君毅的人影。但见剑风激荡,剑气弥漫,急骤如雨的弩箭、暗器,只要和剑光才一接触,立被绞碎,纷纷跌落地上。
凌君毅舞得兴起,口中突然发出一声龙吟的清啸,身形突然离地飞射而起,倚天剑快若惊鸿,分作三点寒星,直向穹顶射出弩箭、暗器来的三个**中捣去。弩箭、暗器,全由机簧发射,倚天剑可截铁,何等锋利,一下刺入钢管之中,不但毁去了发射的机簧,还隐隐听到有人惊呼之声,显然连操纵发射暗器的人都被刺伤了。凌君毅飘落地面,左手短剑交到右手,俯身从地上抬起三支断箭,左手扬处,三点黑影同时出手,把三盏装置在穹顶的孔明灯一一打熄。这一连串的动作,说来较慢,实则有如一气呵成,快逾闪电,发射机簧被宝剑捣毁,弩箭、暗器自然立时停止,灯光乍灭,大厅上也登时恢复了一片黑暗。
丁峤看得暗暗咋舌,心头又惊又喜,大笑道:“总座这一手,真是神乎其技。”虞美人抚着胸口道:“哥,吓死小妹了。”公孙相站起身,轻轻叹息一声道:“直到今晚,才知兄弟所学,和凌兄相比,直如萤火之与秋月,相去莫止天壤?”凌君毅收起双剑,淡然一笑道:“公孙兄好说,兄弟也只是仗看宝剑锋利,冒险一试罢了。”丁峤大声喝道:“姓郝的老混蛋,你还有什么花样,乾脆一齐使出来好了。”穹顶寂然无声,也没人答话,好像郝飞鹏已经不在了。
对方两次施袭,都未成功,自然使郝飞鹏生出凛然戒惧之心,一时之间,并未再有任何举动。凌君毅三人,虽然被困在这座石室中,但却形成对峙的均势。大厅上已经平静下来,平静到不闻一点声息。凌君毅、公孙相、丁峤心中都十分清楚,这一刻平静,乃是对方正在计划如何对付自己三人。也许片刻后,他们有更恶毒,更厉害的行动,重施攻击。
众人默默的坐了一会,公孙相忽地低声道:“咱们被困在这里,总不是办法,要能冲出去才好。”丁峤道:“这还用说?方才那道石门,已经阅起,你能打得开?”公孙相突然心中了动,随手从身边摸出一个火折,低声说道:“凌兄请把倚天剑借兄弟一用。”凌君毅道:“公孙兄想到什么了?”随着话声,抽出倚天剑,递了过去。
公孙相接过宝剑,压低声音说道:“兄弟想那道石门,既由机关操纵开启,只要能找到石门痕迹,把那操纵的机关削断,以凌兄的神功,就可把它推开了。”丁峤道:“公孙兄找得到石门痕迹么?”公孙相道:“那个石人现在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过,石人如何会走出来呢?自然是由机关把它推送出来的了,这推送的机关,自然就在石人脚下,咱们只要扳倒石人,不就找到机关的枢纽了么?”丁峤喜道:“公孙兄这办法不错,走,咱们立时动手。”公孙相晃亮火折子,两人走到石人前面,仔细察看一阵,公孙相把倚天剑往地上一插,朝丁峤打了个手式。两人功运双臂,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扳住石人肥头,口中同时吐气开声,往前就扳。虞美人和众花女则在四周戒备着,到此时她们真正体会到自己的武功、经验与这三人有很大差别。
公孙相、丁峤两人这一运起全身功力,一扳之势,何止千斤?要扳倒一个石人,原也用不着花这大的力气,那是因为他们早巳料到石人座下,一定连着机关,至少也有铁板或是铁条之类,和操纵石门时机关相通,要把它扳倒,就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哪知两人开气吐声,尽力一扳,石人根本纹风不动,这情形真像蜻蜓撼石柱!公孙相、丁峤哪肯就此罢休?再用力扳。石人依然一动没动,屹立如故。凌君毅道:“两位住手,还是让兄弟来试试看。”说罢,双袖一撩,走了上来。
丁峤喘了口气,瞧着石人,忽然灵机一动。急忙摇手道:“总座,属下想起了一件事。”凌君毅道:“丁兄想起了什么事?”丁峤道:“这石人是总座靠近石门之时,它才在门内现身,朝外走出,挡住了总座的去路,石门跟着关闭,对不对?”凌君毅道:“不错。”丁峤接着道:“那就是说,机关把石人推出,石门始闭,反过来说,石门重启之时,石人必然回入石门之中,咱们如果易扳为推,只要把石人推动,石门也会被迫开启的了。”凌君毅点头道:“丁兄此话有理,既然在石人出来之后,石门随着关闭,可见石人和石门机关相连,把石人推进去,石门自然也开启了,咱们陕来试试。”随着话声,双掌直竖,朝石人身上按去。
公孙相、丁峤也跟着伸出手去,功运双臂,配合凌君毅,朝石人身上用力前推。凌君毅运起“金刚心法”双掌之力,足可移山,再加上公孙相、丁峤两人,这一推之力,岂同小可?但听石人脚下响起—阵格格之声,石壁底下,同时也格格作声!石人虽受机关控制,也承受不起这股推动的力道,被推得缓缓往后移动。石人移动,石壁间果然随着裂开一道门缝。三人睹状大喜,精神陡振,更是奋力朝前推去。石人愈往后,石缝也裂得愈宽,等到把石人推到门口之际,石人已不待三人用力,嘶的一声,自动朝门中退入,向旁闪开。
凌君毅眼看石门大开,心中一喜,正待举步行去,突觉一股掌力,迎面涌撞过来,袭击前胸。凌君毅早已防备有人偷袭,因为一个人内功再高,纵能黑夜视物,那是藉着星辰之光,才能看得清东西,若在这等漆黑无光的山腹之中,也无法辨认了。他们在推石人的时候,已经把火折子熄去,石门开启之后,对面谁也看不到对方的人影。凌君毅内功精湛,已然辨别出发掌之人,正在当门而立,一时不敢大意,左手疾扬,拍出一掌,反击过去。掌势出手,突然发觉对方这一掌内劲雄浑,心中暗道:“飞龙堂高手如云,果然不错。”两股潜力一撞之下,立时激起一阵轻啸的旋风,凌君毅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就在此时,陡听一声冷笑,另一股暗劲,从门外直逼过来。凌君毅不由大怒,朗笑道:“来得好。”右掌朝前推去。但觉对方这股暗劲,撞击在掌心之上,势道和方才一掌同样的强劲无比,但这回凌君毅也用了十成力道,不曾被逼后退。连接两掌,凌君毅连对方是谁都没看到,正待探怀取珠,突然火光一亮,丁峤已经搬起了一文火折子。门外也在此时,亮起两盏孔明灯,只见两个青衣老者,从石门外跨了进来,这两人年纪都在六旬以上。
走在前面一个身形瘦长的老者沉笑道:“你能接下老夫二人的一掌,果然不愧是反手如来之徒。”后面一个中等身材的老者接口道:“要动手还是到里面来,要出去就得先胜了咱们两个老头。”人家既然进来了,凌君毅只得后退了几步,冷然道:“两位要找在下比划,在下自当奉陪。”这两人进入石门之后,瘦长老者一掌当胸,看了中等身材的老者一眼,这自然是示意对方,两人准备联合出手,一举把凌君毅击毙,然后再收拾公孙相、丁峤两人。凌君毅仍然潇洒的站在那里,回头道:“公孙兄、丁兄,请退后几步。”瘦长老者沉笑道:“不错,你要他们让开些,免得被老夫掌风扫中。”呼的一掌,当胸直击过来。中等身材老者一言不发,同时举手一掌,直对凌君毅背后击去。
公孙相从地上拔起倚天剑,冷笑道:“娄山双怪,成名多年,出手居然这等卑鄙。”中等身材老者一掌出手,熠熠目光突然朝公孙相投来,阴侧侧笑道:“那就连你也算上了吧。”左掌一招“横澜千里”疾向公孙相拍去。
凌君毅虽不知两人是谁,此时一见他们合力夹击,不觉朗朗一笑,双掌乍分,前拒瘦长老者,后挡中等身材老者那个,一面说道:“公孙兄请退,兄弟还接得下来。”公孙相本待运起功力,硬接中等身材老者一掌,但听了凌君毅的话,只得向旁侧闪让开去。娄山二怪原以为自己两人各自凝聚本身功力,前后夹击,凌君毅强煞也只有这点年纪,决难接得下来。哪知两股强猛暗劲一前一后,夹击到凌君毅身前,忽然被一股无形暗劲化解开去,微生反弹,立时消去。这一着,使得两人不禁凛然一惊!瘦长老者目注凌君毅道:“当世高手之中,能挡得住老夫两人合力一击之人,也难找得出几个来。小哥使的是什么手法,竟能在咱们两人合击之下,安然无恙?”凌君毅自然听说过“娄山二怪”之名,这两人确是黑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今晚若是不击败二人,看来无法冲得出去。说道:“天下武功,各有所长,在下就是说出来了,又岂是尔等所能知道。”瘦长老者脸色候沉,厉声道:“黄口小子,你好狂的口气。”右手一探五指有如钢钩,猛抓过来。
凌君毅早已留神戒备,身子轻旋,右手斜出,同样五指半屈,朝对方抓来的手腕扣去。他使的这招“擒龙手”同样快捷无比,身子轻轻一转之间,避敌、还击,合而为一。中等身材老者一见机不可失,身形疾闪,一下欺到了凌君毅左首,一掌朝他腰间砍下。瘦长老者一抓出手,瞥见凌君毅同样使了一记擒龙手,反扣过来,只见对方这一招,封让全都不易,心头一凛,右手迅疾收回,左手推出一掌。
凌君毅一抓落空,发觉中等身材老者一掌朝左腰切来,心中怒他偷袭,口中冷笑一声,左手一挥,朝他拍去。这时正好瘦长老者左掌推来,一时毫不思索,右手迎着前朝前推去。但听“啪”、“啪”两声,前后两掌,同时接实,声若裂帛,震得人心弦猛震。
凌君毅是反手如来的传人,惯用左手,而且对中等身材老者两次偷袭,心头不齿其人,掌上自然用了全力。这一记“反手拂云”事前既无凌厉旋风,直到双掌击实,一股真力,才从掌心涌出。等到中等身材老者发觉对方掌力之中含有极强震力,再待后退,已是不及,一掌硬接,内腑震动甚剧!外形虽然还能保持若无其事,但心脏受震,血气浮动,急急往后跃开,藉机运气调息。瘦长老者眼看凌君毅和自己硬接一掌,居然平分秋色,心头更是恼怒,大喝一声,紧逼而上,双掌连环劈击,朝凌君毅攻来。凌君毅双掌交相击出,连封带架,在十二掌攻势之中,硬接了四掌,才把这一轮急攻接了下来。
瘦长老者这一阵急攻,已经用上了全力。在他想来,自己施展“十二连环掌”虽不能把凌君毅立毙掌下,但只要击中他一、二掌,也得把他重创当场。哪知凌君毅双掌翻飞,和自己硬打硬拚,连接四掌,其余八掌,悉被对方封架开去。心中更是惊骇不止,忖道:“此人这等年轻,武功会有如此高强。”十二掌攻势之中,凌君毅硬接了他四掌,人影一分,两人都不由己的退后了两步。
中等身材老者候地双目一睁,口中冷喝道:“这小子留他不得。”突然欺身冲上,双手齐发,朝凌君毅扑攻过来,拳脚齐出,攻势同样猛烈绝伦。
凌君毅给人轮番猛攻,不觉激起怒火,朗笑一声,道:“二位齐上,凌某一样接得下来。”喝声之中,掌法突变凌厉,左掌右拳,交相击出。
娄山双怪两人进来之时,早已存下了联手除去凌君毅之意,因此,瘦长老者听了中等身材老者的招呼,立时沉笑一声:“小子,你接得下就好。”人影一闪而至,呼呼两掌,直劈过来。
凌君毅双掌齐施,奇招突出,把中等身材老者硬行逼退出去,候地转身,双掌一合,平向瘦长老者前胸推去。这双掌一合之势,推出一股凌厉强猛的潜力,罡风激荡,横及五尺来宽,带起了呼啸之声,排山倒海般直向瘦长老者直撞过去。瘦长老者生平会过无数高人,但却从未见过凌君毅这样的掌势,他已知对方武功高强,却未料到凌君毅内力会有如此深厚。这一掌若是和他硬拚,强胜弱败,生死立判!他自然不愿和凌君毅孤注一掷,立即一提丹田真气,身子飘空飞起,让开凌君毅的掌风。
中等身材老者被凌君毅硬行逼退,此时一见凌君毅双手平胸推出,发出一股强猛掌风,直向瘦长老者撞去,不论他老大是否硬接,在这一瞬功夫凌君毅双掌未收,绝对无法兼顾,一时心中大喜,一语不发,疾冲而上,一掌朝凌君毅后心印去。哪知瘦长老者不肯和凌君毅硬拚,身子凌空飞起,凌君毅一击落空,突然身如陀螺,轻轻一旋,便自转过身来。这一转之势,双掌带转了击出的力道,掌风横扫,势如浪涌。
这一招更是大出中等身材老者意料之外,而且横扫过来的掌风,快速绝伦,再待后退,已是不及,只好功凝百穴,双掌护胸,硬接一招。但听“蓬”然一声大震,中等身材老者一个身子被掌风扫出去两丈来远,连摔带滚,跃倒地上,看去伤得不轻。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瘦长老者飞身跃起两丈来高,堪堪避过凌君毅的掌风,瞥见老二已被凌君毅带转的掌风扫出。这时他正从两丈高处展开双袖,落到一丈左右,凶心—动,随着下落之势,右掌一招“泰山压顶”朝凌君毅当头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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