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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万月说:“我猜想,她会说,首先要自由,然后是幸福——就像她一直以来追求的那样。”
乔栗子不想被对方发觉自己在哭,贴着椅背坐得直直的,任由眼泪一直往下落,也没有抬手擦一下。
乔栗子回了趟老家。
准确来说,是她外婆在乡下的房子。原本在母亲名下,如今,按照母亲的遗嘱,成为她的继承物。
她林林总总继承的房产、股权之类太多,又没有亲自打理过,原本不曾留意这处不值钱的老宅。
但乔万月昨天提到,这里被列为规划用地,很可能推倒重建。
想起律师说,这宅子是母亲指明给她的。心中有些在意。
房子的位置虽然算不上偏僻,但年久乏人涉足,一片凋敝之象。汽车开不进长满荒草的泥土小路,乔栗子戴上毛绒帽子,步行了一小段路。
红色大门前挂着冻冷的铁锁。被体温捂热的钥匙硌着手心。
她记得这里。曾经有一个夏天母亲带她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明明连外婆都离开这里好多年了。
那个夏天的生活,可以称得上多姿多彩。她穿着白棉裙在田地里疯跑,结果把自己晒伤了,于是每天躺在凉席上看旧书和连环画。
那些书是她从库房里搜集到的,纸页脆弱,边缘泛黄,讲的武侠故事。她一边打喷嚏一边看,最后得了鼻炎。
凉席也很可疑,在上面睡完午觉起来,身上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咬了好多口,起了又痒又红的小肿包。
又拿钱到小卖部去买花露水,聚集在小卖部门口聊闲天的人逗她说话,差点把她烦哭。
但那毕竟是属于她们的时光。母亲还会摘白蔷薇编花环给她戴。
而现在,这座宅子呈现出了与当初完全不同的面貌。
大丛的曼陀罗草长得高过人顶,水井锈蚀,屋檐结满蛛网,枯枝败叶覆盖了地面,连给人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更不用说进到快要塌朽般的屋里。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突然有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有些茫然地抬头,铅灰色的天空,视野中绽开细白的雪花。
送她的司机走上前来,为她撑开一把乌云压顶似的宽大黑伞。她站在伞下,感到既压抑又安全。
她不动,司机也不说话。四下安静,雪落在蒙尘的瓦片和萎黄的草叶上,发出扑簌声响。重新粉饰出一个纯白世界。
乔栗子望着,心中空无一物。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向回走。
到了车里,司机打开空调。暖风中她不觉非常困倦,似睡非睡中,仿佛见到了母亲,坐在车内空座上,微笑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乔栗子在朦胧中与她相视,没有任何对话。
经过一个减速带,她被车身的颠簸惊醒,而身侧空无一人。
车子在山中公路上行驶,正经过一个倾斜的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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