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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在燃烧。
只在少数人那儿传播的疯病突然扩散了,大多数人都在万籁俱寂时了病,执政官被他的次子用力推醒的时候,事情已经败坏到了几乎无法挽回的地步。
无论是仆役与平民聚居的外城区,还是云集着富商与贵族的内城区,甚至于执政官的官邸都有着犯了疯病的人,他们的作毫无征兆,只是突然就暴怒起来,在用晚餐的时候,在入睡的时候,在散步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变得血红,嘴里流出唾沫,拿起身边每一样能用来攻击别人的东西挥舞敲打或是直接使用自己的拳头和身体袭击他们所能看到的第一个活物,他们比失去了理智,完全遵照自己的原始**行事的野兽还要可怕,不管怎么说,后者的攻击总是有目的的,而他们不是。
他们唯一爱好的就是折磨和杀戮——儿子杀死父亲,祖母扼死孙儿,亲密的好友将短剑刺入彼此的腹部,甜蜜的情人突然咬断了另一方的喉咙……一些女性与幼小的孩子在被杀死前还曾被她们的血亲或其他信任的人强暴过——一个仆人在反抗得了疯病的主人时失手杀死了他,在片刻惶恐后,这个身份卑微的家伙当机立断地选择了逃跑,在逃跑前他拿走了主人的钱袋和饰品,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还点燃了主人的房子;他的举动像是一个榜样,更多的人加入了趁乱劫掠的行列,他们每离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被鲜血铺满并被火焰吞噬。
执政官召唤了他的警备队队长,结果来的是他的第二副手,他的前两位上司都已经了疯,就连第二副手也受了伤,从他的眼角直到嘴唇,有一道深刻的伤口,深到可以看见白色的牙齿与鲑鱼肉色的牙龈,他为自己治疗过,但效果不彰,血从他的下巴一直流到颈脖。
“队长?”执政官皱着眉。
“不,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相互刺杀而死了——”第二副手说,他说话尽量简短,因为伤口很疼并且漏风:“是我的妻子。”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痛苦:“还有我的女儿。”
执政官抿起嘴唇,眉间的纹路变得深刻而严峻,他已经看过了一个狂的人,知道那是个什么样子,更有可能,她们都已经死了:“警备队……”
“五十二人,”第二副手说:“能够行动,仍有理智。”
“你现在就是我的警备队队长了,让他们拿上所有的武器,”执政官对这个遭遇巨变但仍能保持冷静和坚强的年轻人说:“先清理内城区,一家一家的来,向获得安全的商人征收他们的护卫与仆役,给他们武器,然后再清理外城区。”
新任的警备队长向执政官鞠躬,德蒙叫住了他,递给他两瓶药水,“一瓶提神,一瓶治疗。”他说:“你先治疗好自己的伤再去做事,这样才能有效率。”
警备队长看了一眼执政官,执政官微不可见的上下摆动了一下脑袋,他接过药水,充满感激地向德蒙鞠了一个躬,在这种混乱而危险的夜里,一瓶治疗和提神的药水有多么重要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
“你哥哥呢?”执政官在走上内城墙时问。
“他赶去罗萨达的圣所了。”
“他做的很对,我们正需要罗萨达牧师的帮助,”执政官赞许地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次子,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而苛刻:“那么你现在跟着我想要干什么呢?难道还要我去亲自通知安东尼奥法师让他向灰岭寻求帮助吗?”
德蒙脸色不变地略略行了一礼:“但您没有侍卫,”他说:“他们都疯了。”
“我以为你已经过了无法区分事务重要性的年龄了,”执政官冷淡地说:“而且你的兄长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么,”德蒙说:“如您所愿。”
阿斯摩代欧斯在他主人投下的阴影中出一声恶毒而刺耳的笑声。
“他不喜欢你。”它尖声尖气地说。
“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它已经持续了快二十四年,”德蒙无所谓地说,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很高兴它已不会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感到疼痛:“每一天,只要面对我——他厌恶我,我知道,”他悄声说道:“我也许不是他的儿子,我的兄长是,我的弟弟是,但我不是,我不是他的儿子,他也不是我的父亲。”
他停下脚步,仰望在微弱的火把光亮中的高大身影,他是三个儿子中最像父亲的一个。
“我不会再为你感到悲伤了,父亲。”德蒙说。
阿斯摩代欧斯被德蒙丢下了,他的借口是他将要去见的安东尼奥法师是个老练而经验丰富的施法者,他会察觉出不对来——一你的魔宠可以是条毒蛇、是只蛤蟆,是只甲虫,但如果是只小魔鬼——通常只有灰袍和红袍才会养一只小魔鬼作为魔宠,所以依照德蒙的说法,它最好还是别在安东尼奥法师面前出现。
小魔鬼认为这是一个报复,它不认为那个老头子法师能够破解自己的隐形,它将之记录下来并期望能够在某一天回报给它的临时主人,不过这些都不妨碍它去找点有趣的玩意儿让自己开开心。
它不多会儿就找到了一个被德蒙的毒药摧毁的家庭——一栋有着三个房间的小房子,主人是个皮匠,在含有邪恶药物的圣水导致的疯病作时,他挥起切割皮革的圆刀一下子就把他的学徒,也就是他儿子的下巴和下巴以上的部分分开了,他的妹妹被他割断了喉咙,而他的妻子,在慌慌张张地将小女儿藏进卧室的储物箱后被他划成了连腰带也做不了的破皮子,幸好得了疯病的人脑子也会变得迟钝,他没有去检查箱子,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然后在外面被另一个人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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