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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个劲儿地赔罪，诚惶诚恐地擦拭，眼里满是泪光，仿佛快哭了。赵6离不好与妻子的心腹丫鬟计较，只得依依不舍地回东府换洗。

  &1dquo;把两府的隔门锁了，谁敲也不准开。”关素衣狠狠吐出一口气，这才从荷包里取出一粒蚕豆大的金珠，抛给金子，&1dquo;做得好，这个拿去玩儿吧。”

  金子受宠若惊，忙跪下道谢，忽见窗外斜斜飞来一只鸽子，先是落在窗台，然后不怕生地跳入书房，站在架上，一面歪着脑袋打量关素衣，一面叽叽咕咕地叫，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关素衣觉得它十分灵动可爱，便也并不驱赶，待沉郁的心qíng稍退才认真看了两眼，却见它脚踝上绑着一根细细的竹管，竟是一只信鸽。她脑中已有猜测，从竹管内取出纸条慢慢展开，先是一叹，继而暗道果然。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he11ip;&he11ip;略显生涩却又力透纸背的字迹将这世间第一qíng诗缓缓写下。

  那人悲伤的表qíng，满是挣扎的眼眸，想追却又不能追的身影，仿佛就近在咫尺，令关素衣更为心烦意乱。她本打算一个字都不回，但想了又想，终是提写道——高鸟能择木，羝羊漫触藩。物qíng今已见，从此愿忘言。

  看着鸟儿扑簌簌飞走，飘忽间落下几根雪白的羽毛，她敛去眼底的寂寥与落寞，慢慢把自己藏入血红夕阳的暗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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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元帝抬起手臂接引信鸽，喂给它几粒粟米，这才取下竹管，小心翼翼地抽·出纸卷。

  &1dquo;高鸟能择木，羝羊漫触藩&he11ip;&he11ip;”他一字一字咀嚼，一刀一刀锥心，苦笑道，&1dquo;夫人好狠，竟是劝朕忘qíng移qíng吗？她就一点儿也不为朕所动？”正难受的无以复加，窗外又飞来一只信鸽，叽叽咕咕地跳到御案上。

  白福见皇上久久没有反应，这才走上前取信，认出竹管上的标记，低声道，&1dquo;陛下，是沈大人寄来的。”

  沈大人便是金子，暗卫里的二号人物。圣元帝忙打起jīng神阅览，苦痛的表qíng慢慢被欢喜取代，少顷竟脸颊烧红，悸动不已。原来他的理解是对的，逆旅舍人真是那个意思。

  自从认识了夫人，遇见疑难时他总会不由自主地设想——若夫人在此处，她会怎么办？渐渐的，他的思维与夫人越来越像，qíng也越来越浓，直至现在心有灵犀，一点就透。他很少阅读道家典籍，更不熟悉老子的言论，却忽然间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夫人yù将他引为知己，殊不知，她早已是他的红颜知己。

  一阵接一阵难以抑制的欢喜过后，他脸色由红转黑，冷笑道，&1dquo;伤了夫人的心，现在便拿孩子弥补，赵6离想得倒美！”转念忆起自己污浊不堪的出身，本就少得可怜的优越感竟dang然无存。

  赵6离再如何混账，至少能给夫人一个孩子，而他呢？他能给夫人什么？但若让他放弃，心中便似刀割一般疼痛，恰如跌落悬崖的旅人，哪怕两只手臂死死抠入岩石，待力竭之后终有一死。

  他遮住脸，五官狠狠扭曲，想哭却没有眼泪，想吼却又不能，除了暗自煎熬，别无出路。沉默了近一刻钟，他哑声道，&1dquo;伺候墨。”

  白福大气都不敢喘，轻手轻脚地铺好宣纸，磨好浓墨，将御递过去。

  &1dquo;夫人将吾比作高鸟、羝羊，将自己比为凡木，漫藩，实乃谦言自贬，令人痛心。愚虽不才，然自诩qíng深，愿做凤凰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梧桐不栖，正如此生此世非夫人不娶。夫人可以怨我，恨我，只求莫要远我。忽纳尔敬上，祗颂玉安。”

  圣元帝写完尺素藏入竹管，而后放飞信鸽，在窗边站了大半夜，确定夫人未曾回信，这才闷闷不乐地躺下。

  另一头，关素衣看着手里非卿不娶的qíng信，心中既好气好笑，又感动莫名，本打算赶紧烧掉，免得落人把柄，却不知怎的没能下手，只好找一处稳妥的地方收藏，想了想，终是没写回信，却难得一夜好眠。

  ☆、第85章难产

  自从第一只信鸽飞来以后，关素衣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忽纳尔的尺素，有时候甚至一日几封，不是qíng诗就是告白，还有些生活中的琐碎片段。她很少回信，被缠得狠了才会写上一句两句，且都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但那人仿佛看不懂，略消沉一天，隔日如故。

  &1dquo;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he11ip;&he11ip;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这日，白鸽又送来一封qíng信，关素衣一字一句念诵，冷笑道，&1dquo;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分明刚才还让李姐姐把我邀出去，躲在角落看了半个多时辰。”

  &1dquo;夫人您也现了？”金子替自家陛下感到丢脸。那做贼一样的动作竟让夫人看去，待夫人得知他身份，还不一世英名扫地？

  &1dquo;九尺高的人杵在那儿，除非瞎子才看不见。”关素衣抖了抖纸条，叹道，&1dquo;罢了，只要不让我为难，且随他去吧。你看他这字儿，倒是大有长进。”

  &1dquo;是，写得越来越像夫人的字迹了，忽纳尔大人倒是挺好学的。”金子笑着点头，伸手接了qíng信，藏入暗匣里。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暗匣早已装满大大小小的纸条，怕是再过不久便得换个大点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