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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时间长了眼睛有点儿酸，周遥垂下眼睑，开始看前面女生后脑勺上挂的两根羊角辫，看那一排女生红彤彤的整齐划一的头花&he11ip;&he11ip;然后，不由自主地，他的目光再次平视，最终定格在陈嘉的侧脸上。

  大约五点钟，终于排练完了散场了，各自换掉服装，该穿什么还穿成什么。陈嘉一年四季永远还是那条最土气的蓝白条运动裤。

  &1dquo;吃饭去么?”陈嘉回头问某人。

  现在说&1dquo;吃饭”，就是问周遥今晚是不是跟他回家蹭晚饭吃。

  &1dquo;吃!”周遥一点儿不打磕绊，盯着陈嘉的后脑勺，心情欢快地几步小跑就跟上了&he11ip;&he11ip;

  小厨房里腾起一缕炊烟，响起锅铲碰灶台的炒菜声音。瞿连娣干活儿特利索，不用别人碍手碍脚地帮忙。

  周遥在屋里床上瞧见一堆画报，拿出来翻。

  都是《知音》《大众电影》之类的杂志，瞿连娣从厂里工会借阅的。不买，只借阅。

  周遥说：&1dquo;封面不是刘晓庆就是巩俐，老是她们俩，脸盘儿真大啊，都挤满了。”

  陈嘉说：&1dquo;许晴长得还成。”

  周遥说：&1dquo;傅艺伟漂亮!这个确实漂亮。”

  陈嘉说：&1dquo;演妲己的那个么。”

  周遥问：&1dquo;你看了啊?”

  陈嘉无奈地说：&1dquo;我妈每天没完没了的都在看啊。”

  他俩打开电视，果然电视里又开始重播《封神榜》了。瞿连娣炒着菜呢都不忘了进来瞟电视，拿锅铲一指：&1dquo;傅艺伟，她是特别漂亮。”

  &1dquo;阿姨，您锅都糊啦——”周遥笑。

  &1dquo;糊不了，我有数的!”瞿连娣也笑，现在可待见周遥了，&1dquo;蒜苗炒肉，你不是特爱吃么。”

  俩人并排靠在床头，就看了一会儿商纣王抱着狐狸精姐妹花在电视里载歌载舞，而且忒么还是3p啊，以此表现酒池肉林的奢侈糜烂。剧中人物穿得都&he11ip;&he11ip;比较的前卫。剧组服装没有用那时最常见的纯棉、灯芯绒或者的确良，而是用半透明薄纱。

  过了一会儿，瞿连娣好像反应过来，又进来了：&1dquo;你们俩别看了，你们要不然看点儿别的?”

  &1dquo;哎，陈嘉，我说你呢!”瞿连娣表情不太自在，&1dquo;你不是不爱看这个么?!”

  &1dquo;&he11ip;&he11ip;”陈嘉莫名瞅了他妈妈一眼，平时您非要看，我最不爱看了。现在我就看了两眼，您又非要让我换台，什么啊?

  瞿连娣抿了抿嘴，实在不知说什么好。黑白小电视里纣王与穿抹胸纱巾的妲己已经抱一起了，动作不堪入目，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身出去炒菜了。

  这简直是当代中国电视史上少有的大尺度剧目，荼毒了一代青少年纯洁无暇的心灵。

  当然，对于周遥陈嘉这种男孩子，他们早就在学校生理卫生课上互相荼毒祸害过一遍了，见多识广，心灵已经非常强大。

  纣王跟狐狸精都啃一起了，莺莺燕燕地往粉红色大床上一倒。镜头一转，和谐了，周遥扭头对着陈嘉的耳朵小声说了两句：&1dquo;哎，就是那什么&he11ip;&he11ip;先这样然后那样&he11ip;&he11ip;”

  陈嘉表情也很微妙，哼了一声，半笑不笑。

  就是哪什么啊?就是他们一群男生偷偷翻词典查的那些条目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