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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妃略直起身子,憔悴的脸无比悲切哀伤道:“臣妾为堂弟之事特来请罪。”
“请罪?”温皙不由地觉得好笑,宜妃有罪无罪难道还轮得到她来处置吗?不由地语气里带了几分嗤笑。
宜妃弯身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是,请贵妃娘娘责罚。”
宜妃郭络罗氏,何等明艳夺目的女子,没想到也会有这样凄惨憔悴的一天。温皙心中有些百感交集,但突然想到明尚和宜妃的关系,便不再可怜她,冷声道:“本宫听闻,明尚数次出入你的营帐,可有此事?”就算是母家兄弟也该避嫌疑,麟格可从未涉足温皙的营帐。
宜妃一怔,急忙道:“确有此事,但是臣妾委实不知明尚竟然糊涂至此啊!”说着不由满眼泪水盈盈,直欲落泪。
不得不说,宜妃哭泣的样子很容易惹人垂怜,温皙却不为所动:“你是否知晓,本宫无从判断。不过本宫两度几乎性命垂危,甚至还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你该要如何来赔本宫呢?”
“臣妾、臣妾···”宜妃无措地望着温皙,口中说不出话来,可怜无助的模样直欲倾倒在地。
温皙冷笑道:“怎样?拿你的五阿哥来赔如何?”
宜妃听了,骤然浑身颤抖,浑身扑簌簌,放声哭泣道:“五阿哥是臣妾的命根子啊!臣妾不能没有胤祺啊!臣妾愿为贵妃娘娘做任何事,但是五阿哥不能给您、不能啊!”
温皙有些不忍,许一开始宜妃是在演戏,但是此刻的爆发无意是出自内心的无比恐慌了,温皙叹一口气,道:“你说,愿意为本宫做任何事?”
“是!”宜妃急忙回答道,“除了胤祺,什么都可以!
温皙道:“本宫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一个问题。”
宜妃跪正了道:“臣妾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温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隐匿了,“可是你害了郭贵人,然后又嫁祸给端嫔的?”
宜妃身子微微一颤,“郭贵人是臣妾的亲妹妹,臣妾怎么会···”
“宜妃!”温皙突然扬声警告,“想清楚了再说!”···以势压人的感觉真不错。
宜妃贝齿咬着红唇,合上美丽的双眸,咬牙道:“是!”
温皙呵地一笑,“果然!”
温皙甩了甩帕子道:“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宜妃登时愣住了,满眼不敢相信,“娘娘?”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温皙一根食指支着太阳穴,微微侧脸问道:“宜妃还有什么问题吗?”
宜妃眼睛转了转,略一思索道:“娘娘也是不喜欢庶出的姊妹吧?”见温皙不置可否,宜妃又继续道:“朱槿是的生母是臣妾阿玛的爱妾,臣妾的额娘贵为八旗贵女,却要受一个汉人女子欺压,郁郁而终!臣妾和朱槿一同入宫,处处针锋相对!康熙十七年,臣妾和朱槿几乎同时有孕,她伙同端嫔三番五次谋害臣妾腹中孩儿,是臣妾命大生下了胤祺,为保胤祺不受佟贵妃一党谋害,才只得将他送到太后膝下抚养!臣妾知道那个贱人正等着她的女儿为嫔为妃之后,能够让她扶正呢!臣妾绝对不会给她们母女一丝一毫的机会!”
温皙一愣,道:“你的家事,本宫没有兴趣知道。”郭络罗朱颜、郭络罗朱槿这对姊妹花,注定一生为仇敌了。
宜妃又磕了头,道:“其实娘娘仔细想想就明白,若臣妾真的参与其中,皇上会那么轻易地放过臣妾吗?臣妾与阿玛一直关系不好,郭络罗氏早已经是索额图一系的人了,哪里还会为臣妾考虑?请娘娘明鉴!臣妾方才说的话依然有效,臣妾愿意为娘娘做任何事!”
温皙终究是被她说动了,道:“罢了,你先起来吧,额头都磕破了。”
“多谢贵妃娘娘!”宜妃也不由地松了口气,她原本是先去康熙御前请罪的,康熙只说如果贵妃不计较,那么他也不计较了,看温皙已然松口的样子,宜妃总算放心了大半。
宜妃低头道:“臣妾知道,娘娘和佟贵妃不合,而端嫔是佟贵妃的人,伤敌左膀右臂于娘娘而言,是好事。只可惜···端嫔竟然有孕,算是她命不该绝。”
温皙心中的疑影总算是明了了,只道:“那是你们的事儿,与本宫无关。”
宜妃倒也不奇怪于温皙的态度,只温顺地道:“是,以娘娘的恩宠,自然无须在意这些争斗。”
温皙不想跟宜妃说下去,就打发她走了,揣摩宜妃太费心思,所以还是少接触得好。虽然宜妃已然露出几分投效之意,不过宜妃虽然外表爽朗,但是几年间从贵人到嫔到妃子,一直恩宠不衰,绝非表面那么单纯,宜妃、德嫔等人绝非温皙所能驾驭。果然,还是收拢慎嫔、成嫔一类人比较好,不必担心被人背后捅刀子。
承乾宫新住户
康熙二十年十月,帝王銮舆启程回京。
木兰的天日渐冷森,温皙玩够了,自然有些想念北京城的温暖。宽敞舒适的銮舆中,已经开始燃着炭盆,乃是竹枝县所进贡的竹炭,就近送来的。用的是五年以上的高山毛竹为原材料,高温烧制而成,竹炭不仅质地坚硬、不易损坏,且十分耐烧,燃烧后还有一股竹子的清新淡雅的味道,使得满室清香。
小全子正在用大架子加起一块块筒形乌黑如墨的竹炭添到炭盆里,竹炭都呈粗细比成人手臂还粗,约一尺长、中心空空的样子,加入炭盆却不起一丝烟气,故而为宫中嫔妃所用。
康熙批完折子,突然问:“可还觉得冷?”
温皙扬着笑脸道:“皇上命人弄了这么多炭盆,臣妾这会儿觉得热了。”
康熙握着温皙的手,道:“果然手心都出汗了。”于是,吩咐道,“小全子,撤掉两个炭盆。”温声对温皙道:“太热了也不好,弄得銮舆里都闷闷的,一不小心叫外头的冷风吹着,还会冻着自己。”
而后有大臣前来奏事,温皙便请辞离开銮舆。一出去,果然暖和够了就被冷风吹得缩脖子,这时候小全子追了出来,奉上一个紫铜镀金的八角手炉,道:“这里头都早早放了红箩炭,是皇上一早就嘱咐下的,让贵主子暖手用。”
手炉上有狐皮做的套子,隔热保暖不烫手,果然入手暖烘烘的,红箩炭是宫中都十分紧缺的炭,贵在持久保温,用在手炉里大半天都还是温暖的。按照份例,贵妃日用的炭,红箩炭夏十斤,冬十五斤,冬日主要都用来填手炉脚炉了,而竹炭常用来暖屋子,故而有“手上捧红箩,室内香竹炭”之说。这只紫铜手炉比寻常手炉略大一些,上头用作散热的镂空的炉盖缓缓冒着热气,天上落下来的雪不及碰触便被熏化了。炉盖花纹复杂,是整个手炉最考究的地方,温皙手中这只上镂刻着喜鹊绕梅的图案,精工巧作,一对喜鹊顾盼灵动,十分喜人。
回程的路,下了数日的青雪,故而多费了几天时间才回到紫禁城。慎嫔赫舍里氏倒是常常在温皙的贵妃车驾中走动,嘴里哈着热气道:“今年冷得真快,也不知道嫔妃宫里的奴才有没有把宫室早早烘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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