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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
坟茔之中,李暮蝉凝神静瞧,心弦紧绷,握紧了手里的刀。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人措手不及。
来者想都不用想,必然是“青龙会”的人马,而且极有可能是真正身居高位、幕后布局的大人物。
毕竟,大人物总喜欢最后出场,如此才能展现自己的分量,定鼎乾坤。
事情展到这般地步,回头再看,李暮蝉突然现好像这一切已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确实没有关系了。
比起这般惨烈的江湖争斗,他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生死都无人在意;而且此役落幕之后,只怕更加无人记得他。
刀十二死了,老乞丐死了,上官小仙也要死了,至于那位大堂主,想来也是棋子。
而他是谁,对结果已不重要。
李暮蝉不禁苦笑,他费尽心思的求生,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只可有可无的蝼蚁罢了。
“来了!”
倏然,一抹白影凌空荡过。
李暮蝉心神一紧,盖因他借着那道缝隙实在难窥全貌,但上官小仙却闻风色变,凝神看向了木寮的顶上。
不光是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
那个大堂主。
他居然还活着,但右臂已齐根而断,右眼也被暗器打瞎,披头散,露着一张五官普通,最是让人记不住的寻常相貌,黝黑的肤色似极了风吹日晒的货郎,粗粝极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大堂主竟然还活着,李暮蝉反而觉得哪里好像出了问题。
“属下参见七龙!”
大堂主的声音传来。
那来人居然就是“青龙会”的七大龙之一。
果然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上官小仙突然脆声道:“我已知道你是谁。”
她的嗓音既没了那俯瞰江湖,手握生杀予夺之势的霸道,也没了憨傻痴呆的傻气,就像个最是普通,最是寻常的小姑娘,明明眼眸有着胆怯和畏缩,架势却是迎敌之势,故作倔强,仿若一头走投无路,不得不拼死反扑的雏虎。
“那又如何?”七龙好似对上官小仙很有兴趣,非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兴趣,而是杀意、战意,以及浓浓的压迫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魔教中人,莫非是以‘金钱帮’遗宝换来的?”
杀机已现。
李暮蝉虽未见其人,但已觉察到一股切肤的寒意在夜风中弥散开来,激的人肌肤起栗,毛骨悚然。
这二人要做最后的一搏了。
他尽量控制着呼吸,不知为何,看到如此一幕,李暮蝉反而有种身处局中的紧迫感,像是也为这两股不住碰撞的杀气所感染。
忽有风来,一道身影自屋顶飘然落下。
李暮蝉终于看见这个人了。
此人锦衣华服,身姿挺拔,脸戴龙面具,双手垂于身侧,已不紧不慢站在了上官小仙对面二十步开外的地方。
夜风徐徐,坟茔伫立,遍地枯叶被杀气一冲,顿时漫天飘散。
竹林簌簌作响,风急月明,肃杀陡起。
那人双脚一稳,冷淡道:“算了,对死人的话,我没多少兴趣知道。”
上官小仙红唇紧咬,右脚后撤半步,似是欲退。
见此情形,七龙双眼骤凝,但他忽然又似记起什么,开口道:“那个叛徒死了。”
上官小仙一愣,她很聪明,聪明到立马便明白对方说的是老乞丐,但神色如常,并无异样。
因为对方既然一去不回,十有八九凶多吉少。
但七龙接下来的话却令上官小仙的眼神起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变化。
“我的人也死了。”七龙有些好奇,“活着的是谁啊?”
上官小仙眸光闪烁,宛如带着迟疑,轻柔道:“那人是我相公。”
她还看了看布置喜庆的木寮,眼中有过留恋,还有向往。
七龙问:“那人叫什么?武功很高么?”
大堂主在旁恭敬道:“那人……”
七龙忽又摆手,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吩咐道:“算了,不管他是谁,找到他,提头来见。”
而棺材里的李暮蝉脸色早已阴沉,这女人实在是好毒的心思,死都得拖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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