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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玖笑笑,看着莫竹青口是心非的模样,愈觉得有意思。过了半晌,他手往地下一指,“竹青,你看,他要对付咱们了。”两人同时看去,果然见一股股烟从极细小的缝中渗了进来。莫竹青大怒,猛地一拍墙壁,“太可恶了!居然来这种阴损的招数!”“只是烟,并没有毒,已算是好的了。又好在石室严密,勉强能抵挡一时半刻。”袁玖半是开玩笑地劝着他,站起身来,已被逼至此地,再不做些什么,就真要交待了。他轻轻敲打着四周的墙壁,想要找出最薄弱的部分,“倒是可以强攻一下试试,但外面是怎样的情况我们心里也没底,还须好好计划。”“就由我打头出去!”莫竹青上前一步,指了指石门,“丁雁翎一定守在门口,我头一个冲出去,他见了必有疑迟,教主和孟散就趁空逃走,我来断后!他不敢伤我,我绝不会有事。”袁玖仍有疑迟,莫竹青却已坚定不移,“教主,别再犹豫了!再不决定,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神兵已经到手,你只管走,我留在这里,随时给你消息!教主你要知道……”他欲言又止,突然抓住袁玖的手臂,声音也低了些,“你身上担子很多,不能只图自己意气,不论是为我教复仇,还是……”低下头,有意无意地瞟了眼袁玖的肚子,“总之事不宜迟!”袁玖并非不明道理,即使莫竹青不说,他也清明得很。反手握住莫竹青的手掌,眼中满是情义,“竹青,一切就交给你了。”“教主放心,”莫竹青微笑,转而看向孟散,“你要照顾好教主。”“这个自然。”孟散当仁不让,站在袁玖身边,一派保护的架势。袁玖很是受不了这两人将自己当做什么似的托付,皱了皱眉,“行了,别说没用的。”扭身走到门口,“石室混成一体,只怕以我们三人的掌力也无法冲破,如今看来,”将手中的神兵提起,这东西让自己拿了许久,也算是服服帖帖,“就只有试试它的力量了。”向后退了两步,将剑尖抵住石门,袁玖回头道:“竹青你看准时机,从中间冲出,小心埋伏。我在城外老地方等你三天,一定要及时报信。孟散你从左,我从右,只管跟着我跑,明白吗?”二人道声“明白”,袁玖说好,便将精力放在剑上。神兵自从出世至今未曾用过,剑气浑然,须助它一臂之力,方能发挥得淋漓尽致。袁玖灌了八九分功力上去,大喝一声,身形跳起,手臂一扬,神兵从石门顶端大力划下,发出诡异刺耳的巨响,更有电光石火随剑锋闪耀,威力无比。石门轰然向外倒去,莫竹青飞身上前一脚踏开,门口守着的人纷纷后退,后排侍卫同时放箭。莫竹青横剑左右相挡,伴着石门倒下震出的无数灰尘,袁玖和孟散一左一右冲了出去。坐镇的丁雁翎眼见神兵光辉,欲带人去追,却不防身后腾空而出一个人,挡住了去路。一身黑衣,手提长剑,面有怒容的,正是莫竹青。实话说,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气什么。是他用药迷了丁雁翎,套他的话,偷他的宝贝,他这么做是理所应当的,自己这气生得实在是贼喊捉贼好没缘故,但却偏偏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丁雁翎也有些傻眼,愣了半晌,突然发笑,“哈,哈哈,你还说我那梦做的不对?你倒是不打自招!”“你既诬我是盗宝的贼,我便盗一个给你看看!”莫竹青丝毫不示弱。丁雁翎失笑,“多久的事了,你还放在心上?你的心,就比那针尖还细么?!”心中痛得无以复加,却也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莫竹青当年的感受。可他为何偏要用那一件事折磨自己一辈子!“我不像你,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当放屁!”丁雁翎无言以对,又担心家将敌不过手持神兵的袁玖,更不想跟莫竹青纠缠,便对身后手下道:“愣着作甚?跟我追神兵回来!”“你们敢!”莫竹青上前一步,长剑一横,一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家将们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他们都认得莫竹青,虽然眼下他跟丁雁翎看似不合,但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又好在一起,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实在左右为难。但见莫竹青一句话就能喝令他的家将,又想起那日早晨的谈话,丁雁翎更是气愤,瞪着眼道:“你们是聋了是瞎了?认不得哪个才是楼主吗?!”众人无奈,只得作势再上。莫竹青抬脚勾起地上一支弓箭,众人都以为他要用做武器,却不料他突然将箭尖对着自己,猛然刺入右肋下,几乎连箭羽都没了进去。兵器刺入血肉的干涩破裂声格外挠心刺耳,莫竹青跪倒在地,捂着伤口,掌上暗暗用力,似乎还有推箭进入之势。被浸湿的黑衣看不出血色,但明显有一大块更深于周围。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流下,他脸色愈发苍白,昭示着体内的鲜血是怎样快而大量的流着。丁雁翎大惊失色。他万万想不到莫竹青竟会出此下策,手脚麻了好一阵才晃过神来跑去将人抱起。“你疯了!这是要做什么!”莫竹青呆呆望着那担忧而诧异的目光,“我偷了你的宝贝,你生气吧?这是应该的……”丁雁翎不答,抱着人狂奔而出。莫竹青下了狠手,如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危。丁雁翎这么一想,头上直冒冷汗。说来他不是气神兵被盗,而是气莫竹青的态度和做法。那家伙始终不明白,神兵并不是他的宝贝,他只有一个宝贝,就是那人自己……着人去叫楼中所有大夫,丁雁翎将莫竹青抱回屋,点穴止血,又喂了些参丸。但效果似乎不佳,莫竹青脸色愈差,气息也不稳,弄得丁雁翎心惊连连。莫竹青却顾不上这些,拉住丁雁翎的袖子,断断续续说道:“你答应帮我一件事,反正我快死了,你就当可怜我;如若我侥幸不死,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就什么都听你的。”丁雁翎捂住他的嘴,“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大夫就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莫竹青神情期期艾艾,眼中满带着祈求,似乎还有泪光,不住地摇头。丁雁翎心中疼了又疼,只得将手放下,叹了口气,“好,你要我应你什么?”莫竹青总算松了口气,无比感激地看着他,神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真诚。却说水寒衣最近也是坏事不断,再起风云袁玖与孟散自出双辉楼就不见追兵,脚下更是生风,一路奔回城外的宿处。两人相对而处,半晌无话,气氛竟尴尬起来。屋里没点灯,神兵的幽幽绿光映在中间,正好能够看到对方的脸,又因为坐得近,连眉毛的根数都数得清楚。数眉毛的是孟散,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大人们总吓唬孩子的说法,说猫头鹰最会数人眉毛,一次次数,数清了,人也就死了。曾经对这说法很是忌惮,如今却一笑了之,果然是人长大了,就连一点点纯洁天真的心念也消失了么?这样想的时他的候,目光一直未离开袁玖,更因为心有所想,也不觉得尴尬难堪了。而这种目不转睛毫无掩饰的注视却让袁玖不自在,很奇怪,孟散这小子何时变得大胆了?他站起来,半是逃避地走到窗边,轻声叹气,“也不知竹青怎么样了。”今次的事断然不轻松,可看至今这平静的样子……总觉得很蹊跷。莫竹青宁折不弯,与丁雁翎的状态可好可坏,比之他和孟散甚至更差,之前一是仓促促听了他的,如今一想,却越来越担心。“孟散,不如你稍晚的时候回去看看?”袁玖深吸口气,“我很难等到明天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等着莫竹青自己送信,几乎是不可能。“属下现在就去,教主先休息吧,可以的话,我带他一起回来。”“让他自己做主,他要不提,你也就别提了。”袁玖知道他那口硬心软的个性,一旦孟散说了,即使他不想来也一定会跟着来。“属下明白。”孟散闪出屋,没走几步脚下一顿,他突然意识到了,三年后的重逢,袁玖对他的称呼已改成了冷冰冰的“孟散”,曾经他还为名字的事不满许久,现在想来,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袁玖一人对着狭小空当的房间愣了一阵,找了些布料将神兵裹起来,掩其锋芒。心中些许孤寂寥落,身体的疲乏也泛了上来。歪倒身子躺下,腹中酸痛有愈烈之势,而此时他不是紧张,反而有些欣慰:这小家伙再不有点儿反应,他都要将它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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