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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七步之内,燕裘改变方向,直直地走向大门旁边跟外国客人产生交流障碍的门童,这边意大利中年胖子的一口破英语对上门童的满嘴‘英国垃圾’,火星人跟冥王星人对话,谁都不给力。燕裘脸带微笑介入充当翻译,待到酒店派来精通意大利语的工作人员,才与意大利胖子拥抱告别,热情的意大利人甚至亲吻热心东方友人的脸颊,直至走远了还不住挥手。
燕裘带着微笑转身,走向不远处看着一切经过的祁允然,不待对方反应就送上拥抱,顺势往唇上轻吻,一触即止,坦荡如砥的态度让人感受不到丝毫轻薄。祁允然如遭雷殛,整个人石化掉,僵硬地杵着,心想:这是西式礼仪真让人吃不消。
吃过嫩豆腐解馋,燕裘轻斥:“不是说不要等我?”期间动作自然地拢了拢对方外套的襟口。
祁允然忐忑地伸手梳扒耳边发丝,笑意掺上浓浓无奈:“睡过,又醒来了。”
“哦?”
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来,燕裘细细打量祁允然酡红色的脸颊,以手背测试额上温度,眉头轻轻蹙起,手掌拐向另一角度,捧着祁允然的后脑勺往前轻轻一带,自个额头向前一挨,额抵额,鼻尖都几乎碰上。
额上一抹清凉感,鼻腔中却充满火热的男性气息,祁允然仓皇地屏住呼吸,所有血液都积极往脑顶上冲去,他几乎昏厥,身形晃了晃,幸好有燕裘撑着,只把他尴尬得几乎要自燃。
这算什么,燕裘回美国一趟,也西化得太严重了吧?
祁允然还在胡思乱想,燕裘则放开他,眉心已经紧紧挤成深川。
“能医不自医吗?你怎么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热了?”
“啊?这……”祁允然用手背试了试额,果然感受到热度,这才想起来之前那股疲惫感是因为生病,竟然没有发现,果然是受了周路雄的事打击,他都失常了。
“好了,我吩咐酒店准备退烧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有没有药物过敏?有没有指定的药品?”
“没有。”
“那好。”话落,燕裘大步走向咨询处,交代一番又回来:“走,回房间休息去。”
燕裘的办事效率极高,等祁允然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扶着腰走向电梯。
“这……不用扶我。”祁允然感觉心跳已经突破最高点,再这样下去,他怕会脑溢血。
燕裘收紧臂弯把不乖的仓鼠困住,嘴里不紧不慢正经八百地抛下一句:“病人应该配合治疗。”
身为医生,最明白病患的配合有多重要,所以祁允然安静下来,耷着脑袋任由燕裘扶持,黑发随动作柔柔垂下,露出一节烧红的脖子,上头几抹深色痕迹让燕裘春暖花开的心境瞬间化成焦土荒漠。如果有可能将这痕迹擦掉,他现在就抬手使劲擦,不过这不可能,所以他忍住了,只是把罪人扣在墙上膝撞的计划得更改,还是用直拳把牙齿打掉吧……或许双管齐下。
上升的楼层突然停住,清脆铃声响起,电梯门打开,外头一群人往电梯里挤,祁允然直觉退后让出更多空间,哪知道扶在腰上的手改为横过胸膛扣住他的腋下把他往后拖,他感觉整个后背紧贴住温暖的胸膛,还能细数心跳。
祁允然错愕地偏过脸,入目的男性侧脸正经严肃,似乎没有丝毫邪念,祁允然开始唾弃自己的多心,可是后背感受的跳动似乎已经叠加到自己的基础上,跳得特别勤快。坏事了……祁允然慌慌张张地想着,他不明白燕裘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进行亲密接触,他是同志,他也是,怎么不知道收敛呢?之前,燕裘分明没有那么狂放。
祁允然的脑筋就与小猫蹂躏过的毛线团不差多少,哪能有线索,只好抱住脑袋苦闷。
燕裘倒是乐意,一路把失神的小仓鼠拖回房间,送药递水,催着吃过药放躺到床上盖好被子,迎向欲言又止的视线,燕裘首先打开话匣子。
“我从美国回来就跟朋友聚餐,你缺席了。”
祁允然轻点头:“我很早就到s市学习……之前手机给人抢了。”
“嗯,我也听说了。”燕裘拿起水果盘上的新奇士香橙娴熟地剥皮抽丝,脸带微笑:“学习是正事,遭抢也不是你自愿的,自然不怪你。”
“哦,抱歉。”
“说了不怪你,嗯,这医院还行?”
“挺好的。”祁允然说到医院这块就滔滔不绝,直把这个月来值得回味的经历说了大半,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不断以动作配合说话,因发烧引起的红潮加深,白皙的肌肤透出桃花瓣一般的剔透粉红色。好半晌祁允然才意识到燕裘是律师不是医生,当下自责:“呀,看我得意忘形,太唠叨了。”
燕裘送上一瓣果肉,示意祁允然咬住,才说:“不会,这又不是无聊的事,听了增广见闻,不错。”
祁允然咀嚼着鲜甜多汁的果肉,也认同燕裘的论调,心想着自己如果听燕裘讲法律,也会听得进去,就连连点头。
“想知道我去美国干什么了?”
这问题又换来热烈的点头。
燕裘轻笑,一边喂养小动物,一边将美国之行靡靡道来,故事配果肉,祁允然吃得津津有味,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妥。燕裘的眼睛眼睛却始终专注于搜寻伤痕,他看着祁允然嘴唇上的齿痕,照这个样子看着是自个咬的,要多么难受才把咬得这么深。
燕家人有一个遗传的毛病,那就是护短,有时候不需要去想道理什么的,毕竟就是有天大的因由,自家人也轮不到外人欺负。
燕裘心里炸翻了,却耐心把这次到美国帮朋友处理的案子说完,看见祁允然全心消化听来的事,燕裘的心情渐渐地放松下来,又讨论了一下对事情的见解,祁允然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紧张感,倒是因为听来的事,又对燕裘多了几分崇拜。
“你在美国的生活这么精彩,为什么要回国呢?”
燕裘微怔,面对纯粹疑惑的脸容,他不禁失笑:“要做个了结吧。”
“了结?”祁允然懵然,困惑地眨巴着眼睛。
他不知这表情有多可爱,燕裘以指轻轻抚唇,挡住唇角坏心的勾起,语调和缓沉稳地说道:“要养宠物。”
“咦?”祁允然微愕:“养什么?”
“很多年前我有一头牛,但他被人牵走了,我没能抢回来,很伤心,可是现在我决定养一只仓鼠。”
仓鼠?这跟回国有什么关系?
“国外不能养仓鼠?”
燕裘揉了揉鼻尖,推推眼镜,沉着脸凝重地说:“是的。”
“为什么?”
“因为仓鼠在国内出生的,它对主人的亲密度不够高,自然不能随便带着走。”
祁允然感觉脑筋都要打结了,他犹豫了好一会,双手已经在被子上蹭起来,眼睛数次往燕裘严肃认真的表情上遛去,好半晌才鼓起勇气问:“燕裘,你……是不是很喜欢捉弄我?”
燕裘淡定地为祁允然摁了摁被子,这态度让祁允然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去了,犹豫着是不是该道歉,毕竟这种臆测也太失礼了,会惹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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