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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功曹,适才校尉府来人了,今年官牛,我部申报了一百五十五头,如今核准下来一百三十三头。这几日就6续送到北城门外的度支牧了。周功曹负责官牛,校尉府那边让周功曹这几日到度支牧签押,将咱们部的牛如数领会。”
“啊?哦?这,官牛都到了度支牧了,我们当领到何处啊?”周坦问道。
他之前看过李文录留下来的相关文书,也听了徐罕的介绍。度支部的官牛主要来源分两部分,一部分是民间采购,一部分是官资民养。前者是由中央度支尚书部的官员去到各地,寻有条件的农户购买,然后按区汇集,再就近分拨到下级单位。
这些年,中原地区局势稳定,农民生活条件逐渐改善,民间采购耕牛相对可观,
但官牛最大的来源,依然还是由各地农政官设置的饲养户供给。农政官提供小牛和饲料,农户负责将小牛养到指定的年岁,再统一由农政官配属到各衙。
胡潶部一年前原本屯驻在淮北,那时候度支部已有一批官牛配到所需屯营。只不过,一年前为了兴修淮南水利,胡潶部的屯区从淮北调至淮南。官牛转运多为不便,于是就地交归于当地的农政官,等接替入驻淮北的新度支部就位后,再交由新度支部使用。
新迁至寿春后,胡潶部循例向校尉府申请了官牛。因为是新屯区的第一年,需要官牛数相对较多,所以能达到一百头数往上,而往后的每年,最多也只能申请到九头、十头的数。
官牛由本地农政官采集上来后,民屯所需的,则交由典农部的牧场暂收;军屯所需的,则交由度支部负责的牧场暂收,随后由各部的上官层层划拨,直至分配到所需屯营。
胡烈校尉掌两县度支衙,其一就是胡潶部寿春度支衙,其二是位于合肥的另一度支衙。
寿春胡潶部离校尉府近,得了地利之优势,所得官牛优先配到胡潶部。
至于合肥那边,则由当地度支衙自行向当地农政官筹措,调配进度上要相对慢一些。
“周功曹有所不知,咱们因为是新开屯区,此次申报的官牛数众多,这几日每日都会有十数头不等的官牛送至,若不及时转调,官牛在度支牧那边停留越久,每日饲料消耗也越大,所以校尉府和度支牧那边都巴不得我们尽快领走。”陈班解释道。
“元和,你的意思,这几日我就得立刻安排下面的屯营,准备接收官牛了?”周坦听明白了陈班的意思。
“正是如此。按例呢,咱们衙门这边也是需要三、五头官牛,供都尉本人私用,当然,这些小事,交给小人来办就好。”陈班补充的说道。
都尉身为六品官员,有私田实属正常,就算本人没有,他的家亲有,那也是人之常情。调几头官牛充用,按律是有不妥,不过除非有同级官员脑子不好使,一定要把此事闹大,否则彼此之间也都心照不宣。
“这几日忙于秋种配,一时尚未顾得上去下面屯营巡视,拟清哪里营优先需要官牛。这样,等雨停了,我即刻出去下面走访一番。”周坦说道。
他这几日可不单单只是忙着秋种的事,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精力全用在跟都尉、曲将练武上面,说起来,还真是荒废了公务。
陈班倒是故作矜持的嘿嘿笑了笑,他躬了躬身,稍微压低了一下声音,说道:
“周功曹亲力亲为,实乃我等效仿典范。只是,第一批官牛大约明后两日就到了,时间上略显紧迫,这一百一十营,周功曹一去一回,少说也得三五日呢。”
“倒也是。”周坦看着陈班,已经猜出陈班早有其他鬼点子。
“小人这几日,依照两月前划拨屯区所录的地质资料,先行拟了一份官牛配的名录,仅供周功曹参考。周功曹大可先过目,若有不合适之处,可吩咐小人来逐一调改,合适之处我们便先行安排官牛配,如此,也就不至于耽误度支牧那边的积放官牛了。”陈班一边讨好的笑着,一边说道,像极了话里藏话的样子。
顺手,他也将一直抱在怀里的一册账目呈递到了周坦面前。
周坦暗暗一笑,果不其然。看似陈班是在为他考虑,其实这官牛配,牵连许多人情世故。比如与陈班要好的屯营,往年都定时不定时会呈送一些贿物于其,央求陈班能给自己屯营配上官牛。而周坦做为新上任的功曹,万一没安排陈班这官牛的名额,那陈班在下面屯营可就不好做人了。
陈班还只是其中一名吏掾,想必包括徐罕和另外两名功曹在内,上上下下还有不少吏掾与下面屯营有所勾当。更何况,大家肯定还不止只有一营的人情关系,否则周坦当年在徐朴营时,不至于连续几年都申请不到一头官牛。
“真是辛苦元和了,如此,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周坦不动声色,从陈班手里接过了账目,看似随意的打开来翻阅了一眼。
果不其然,从校尉府核领到的一百三十三头官牛,几乎已经全部拟好了所需配的屯营。
不过,陈班算得上会做事和察言观色了,就算周坦没有交代,他也将周坦所器重的几个屯营全部写进了名录。包括之前参与蓄水堰抢修的甲乙八营,以及周坦出身的徐朴营,连带着还只是稍微沾点关系的陈骤屯营,无一遗漏,全部在列,不仅标注为优先配给,大部分甚至还直接配了两头牛。
这位元和兄弟,在衙门里当差久了,还是会来事啊!他暗暗笑了笑。
“功曹,账目上,小人一共配出了一百一零三头官牛,算上都尉府的官牛,余下还有一十五头官牛暂无配出,这一十五头官牛,还得劳烦周功曹您亲自定夺了。”陈班哈着腰,笑吟吟的又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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