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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禅道,“不着急,走一步看一步。”
四人相对无言,情绪都有些低落。
入夜后,山匪在牢笼外挂了灯,视线很昏暗,不多时,一阵吵闹声由远及近,牢门打开,那些白日里被强迫去做苦工的人都被人赶着进了牢笼内,原本还显得宽敞的地方,竟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温禅等人一再往角落里退,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这些新来的,不过好似都习以为常,看了几眼后也没人想要上前来搭话。
山匪拿了一大筐馒头来,牢里的人一见到馒头,立即都堆聚在一起,纷纷伸手去要,约莫是饿得厉害。
每个人给分两个,不少人拿到馒头就开始狼吞虎咽,没有水送咽,两口就噎得脸红脖子粗,阿福见状啧啧低叹,“公子,咱们明天就逃吧,这也太可怕了。”
“公子,我去给你领两个馒头来。”他想起午膳过后温禅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这时候也该饿了,他站起身拉着琴棋一块,略过人群走到前面去拿馒头。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温禅这里就起了争执。
只听一男子尖声怒叫,“啊呀!有人抢馒头了!有人抢我的馒头!!”
这声音把温禅惊了一跳,他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看起来很是瘦弱的男子对着另一人捶打,那人头朝着角落之中,大口把馒头往嘴里塞,两三口就将馒头全塞嘴里,腮帮子鼓囊囊的。
塞完一个后,他握着另一个馒头,忽然转身胳膊一挥就把那个锤他被的瘦弱男子掀翻在地,口中的东西都没咽下,全堆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大声叫道,“滚开,再碰我仔细你的狗命!”
被掀翻的男子倒地哭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众人默默退开一些,无人出来见义勇为,都啃着自己的馒头看热闹,那还在抢馒头的男子恍若未见,心安理得的嚼嘴中的食物。
瘦弱男子的撒泼打滚引起了山匪的注意,他拿手中的木棍把铁柱敲得“砰砰”响,“吵什么吵!有吃的还不老实!”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去告状,可是山匪根被不理会这些,冷血嘲笑,“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说完提着空篮子离开。
见没人帮助,男子又跑去,往地上一跪,抱住先前抢他馒头的那人,哭喊道,“这位公子少爷,求求你给我点吃的吧,给我留个馒头,我不想饿死啊!”
哭声极其凄惨悲哀,让阿福都忍不住动容,小声埋怨,“这人也忒可恶!连这么个可怜人的馒头都抢。”
“滚开!别以为老子会上你的当!”那人又把男子踢开,一副铁血无情的模样。
琴棋书画拿了馒头回到温禅身边,把馒头递给他,“公子请用。”
温禅正看得认真,心中觉得又好笑又悲哀,那抢了别人馒头的男子嚣张的很,一屁股坐回在地上,冷哼一声把口中的东西咽了个干净,开始啃手中的另一个。
温禅注意到他的侧面看起来很俊俏,虽然视线昏暗,却也能勉强看清楚他墨眉和高挺的鼻子,脸上沾了不少灰尘,但一双眼睛却是又大又漂亮。
而且还莫名的有些熟悉。
他推拒了书画递来的馒头,起身往那男子方向去,阿福等人见了连忙跟上。
越走近,越觉得面熟,等到温禅完全看清楚他的模样之后,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惊愕道,“钟文晋?!怎么是你?”
这个钟家千娇万宠的嫡少爷,不应该远在京城里吃着美味佳肴,睡着锦被软裘,追着未来媳妇儿丁子韵吗?怎么会出现在五月岛山匪的牢笼里?!
钟文晋一听别人喊他名字,咬了一半的馒头松口,抬头一看,瞬间脸上的神情比温禅的还要震惊,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九!温!你……你怎么会在此地?”
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叫温禅。
钟文晋的样子十分狼狈,身上穿的是看不出颜色的粗麻布衫,腰绳邋遢的系着,脚上踩着一双黑布鞋,鞋边还磨破了,若不是温远看他的脸,绝对认不出此人是钟文晋。
他周围的人都注视着这边看热闹,于是指着方才他坐的地方对钟文晋道,“咱们去那边说。”
钟文晋还是一脸被雷劈了似的神情,呆愣的跟着温禅来到角落坐下,手中剩下的半个馒头都忘了吃,他看了温禅以及温禅身边的人好几眼,“你这么回事?你为何在五月岛?”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温禅比他更好奇,“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钟文晋道,“我来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哦。”温禅面无表情,“我来这主要是为了被土匪抓来做苦力的,没其他原因。”
他听得出温禅话中的暗讽,沉吟片刻,神色变得极其严肃,“此时说来话长,在这不便细聊。”
“那你是怎么被抓到山匪窝来的?”温禅换一个问题。
话还没说完,钟文晋就变得无比喷怒,鼻子都气大了一圈,咬牙切齿道,“都怪那个骑牛的臭小子,我下次要是见到他,非要把他揍得哭爹喊娘不可!”
“巧了,我也是被他指过来的。”温禅惊奇道,“难不成他整天骑个牛堵在那路口,专门给人指错路?”
“错不了!他肯定跟这些山匪是一伙的!”钟文晋气愤当头,半个馒头被他捏的稀巴烂还不自知,彻底不能入口。
天降
“你进来几天了?”见他气得要抓狂,温禅赶忙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问题一转,钟文晋的情绪果然来得快去得也快,慢慢平静下来道,“有四天了吧,还是五天,我记不大清楚了。”
“你在这待那么久,为何不想着逃出去?况且还抢他人的馒头吃,好歹也是个大少爷,怎么还做起了强盗了?”温禅本欲说教一番,让钟文晋多少感到愧疚。
谁知他又怒起来,瞪了那在一边哭的瘦弱男子冷笑道,“那是他活该!我今日没揍他已经算是仁慈,他昨日往我的两个馒头上吐了口水。”
“那馒头你吃了?”温禅不可置信。
“我怎么可能吃这种恶心人的口水!”钟文晋无比嫌弃,一张俊脸快皱成折扇。
温禅觉得钟文晋应当是自从出生以来,就没受过那么大的委屈,以往在京城里,他就是横着走的螃蟹,不论谁被他欺负了都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走到何地都是前呼后拥,不因别的,只因他是钟家人,而且还是钟家的嫡子。
而如今的他,浑身脏乱,白日顶着烈日做苦力,晚上还要去别人抢馒头,然偏偏他除了嫌弃和厌恶,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他吃你两个,你抢他一个,勉强算扯平了。”温禅低叹,果然这世上有许多事,不能以眼睛看到的来定论。
单见方才那场景,钟文晋就是一个欺负弱小的流氓,但一了解内情,钟文晋又是何其无辜。
“呵,吃我两个馒头?他想得美!”钟文晋嘴角斜勾,颇是不屑道,“我把馒头扔在地上踩了个稀烂,他不仅什么都没吃到,还挨了我一顿揍,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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