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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筠虽不是宗子,但家学渊源的,领略了谢尚、文明山举重若轻的风采后,不免亦心向往之。就连他身边才刚七岁的孟筤时也瞪着黑眼珠,一眼不眨地看着书案后的两人,心里赞叹:谢状元、文探花的风姿真好。要是阎立本现还在世,画当代《十八学士》图,必是得将他两个今儿同堂写文的景收到画里去。
对,阎立本这张画就应该取材醴泉,然后把他爹和元世伯、周爷爷书写大篆、石鼓文的景也加上。再还有今天的衍圣公、杨阁老、张阁老、董阁老、刘阁老、谢世伯全一块加上。
这是几个了?
小手悄悄背身后数一数,正好两只手数完,还多一个,十一个。离十八还差七个。
嗯,朝廷六个阁老,今儿两个没来,后续必是得补上。这样就剩五个了。
再还有谁呢?
仰头看看两个哥哥,孟筤有了主意:他两个哥哥学问也好的很,再有个几年必是也能算上。
他往后一定好好用功,不叫他大哥、二哥再给他操心,使他们能专心科举书法。
似宋有“苏门三学士”——他爹、他哥都这么有学问,将来只他没学问可不成,他要做“孟门第四学士”
……
艾承贤没有孟家子弟的家学,但他现在国子监读书,同学不是各地才俊,就是非富即贵,又甚至两者兼而有之,见识着实增长了不少。
眼下艾承贤望着谢尚、文明山不免叹息:他爹的楷书纵是不错,但分跟谁比,且书写的姿态更是远没有谢世伯、文世叔这样的风流倜傥。
写字既称作书法,能当一门学问,只把字,还是举业恭楷写好,是远远不够的,起码在翰林院不够。
似圣人云:居移气,养移体。固是诚不欺我焉,但若没有来过京城,亲眼见识过这些世家子的富贵风流,只在他们家乡,又怎么能够想象?
他家家业薄寒,跟谢家、文家没法比,养不出谢师伯、文世叔这样的锦绣子弟。他即便没必要怨天尤人,但若今冬大考后,谢世伯、文世叔能放国子监的差事,他跟着得些教诲,也都是好的。
国子监念了三年,艾承贤也看出来了,似他爹艾正这样只会念书作文的寒门学士,在翰林院的前途实在有限——翰林院最高级别的掌院之下就只一个五品的翰林学士、四个从五品的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四个六品的侍读、侍讲,从六品之下才是不定数。
偌大翰林院四五十个人,绝大部分都卡在从六品升六品上。
偏他爹同科的状元、探花比以往都更为出彩,相应地他爹在翰林院的境遇比旁人也更为艰难。
可预见的,今冬大考后,翰林院但凡有定额学士外放,多半就是谢世伯升迁侍读、侍讲。
他爹跟文师叔现任都是七品编修。即便这回大考,他爹成绩斐然,升了从六品编修。但三年后再想往上升,必是难争过文世叔。
且朝廷三年一第,另还有恩科,往后六七年里,势必又将有四科一甲庶吉士,一百二十人加入翰林院。
他爹想在翰林院熬成六品实在很不容易,更别提后续升迁了。
……
艾正只得一个儿子进国学的名额,艾承善现在家中跟着艾正念书,少与人交往。见识比他哥艾成贤委实差了许多——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他兄弟感情再好,艾成贤再愿意给艾承善讲国子监的故事,于艾承善终还是窥豹一般,不得见全貌。
由此艾承善当下的惊叹比艾承贤更甚,甚至还头一回艾承善还意识到他爹这个榜眼,学问并不似他早先想的那样全然盖过探花文明山,起码在书法一道,便是远远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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