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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嗯。”
我顺从地躺到了床上。几乎没有什么犹豫,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包括胸衣,只留着一条底裤。
觉轻轻地吻。在我身上每一处留下烙印。
咬着我的耳垂,说,这是我的。
捏着我的鼻子,说,这是我的。
吮着我的舌尖,说,这是我的。
在我两根飞翔的锁骨上划拉着:这是我的。
舔着我青涩的乳,说,这也是我的。
还有肚脐,还有毛发,总之,我的一切都是他的。好吧,就算我降临人世是为了陪他一段。
“沙沙,离开这个世界,我不怕,我只怕你为我掉眼泪。”
“只要我不让你走,你永远不会走。”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永远永远不要掉眼泪。
我们拥抱在一起,充满柔情蜜意。
但是,房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了。在很多张面孔中,我认出了父亲。
父亲铁青着脸把衣服扔我身上,然后拎起我往外拽。我看到觉扑出来了,但是被其他人牢牢按住。觉在大声抗辩着什么,人声氤氲,我在无限惊恐中,知觉降到了冰点。
到了外边,寒冷扑面而来。我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还来不及讨饶,就被父亲一脚踹中。我整个人踉跄地向后仰去,头部撞到了酒店门口的廊柱上,在意识沉入黑暗前,我似听到舍的呼号:沙沙!
暗稠的血,迅速涌满了洁白的雪地,就像礼花盛开后遍地的残屑。
这一晚,很多细节,我已经忘记了,但是初雪却以它的冰凉与美永久地定格在记忆里。后来,我看到一首诗,觉得用来形容这夜实在太确切不过。
我生命里的一天永远在下雪,
永远有一种忘却没法告诉世界。
那里,阳光感到与生俱来的寒冷,
初雪,忘却,相似的,茫无所知的美。
路前面还是路
风后面是风
天空上面是天空
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海子
【端木】
我在林荫道停下,前边转一个弯就是荆沙的母校,但是雨幕横斜中只有建筑物模糊的影子,仿佛用手一晃就能擦掉。这所曾经著名的女校若干年前已经变成了一所干部培训学校。我依旧保持着在哥哥阳台向里头张望的习惯,但再没看到学生集体做广播操的恢弘场面。校园里的树却更加蓊郁了,因为人迹稀少,夏季的时候处处皆是孤独的阴凉,而一到秋天灿黄的落叶铺满小径,也无人收拾,很像一去不复返的记忆。
我问荆沙是不是很久没来了。她想了想,说:是啊。
雨刷在前面的玻璃上机械扫荡着,填补着我们之间的空白。
荆沙住院昏迷其间,我曾经去看过她。那时候,时常看到他父亲佝偻着腰坐在icu前面的塑胶椅上。手压住脸,低得仿佛要够到膝盖上。
总是趁他精疲力竭的时候,我在探视窗口瞄上一眼。荆沙直挺挺地躺着,头发全剃光了,但脸部神情并不呆滞,不知为何我总看出一抹潜藏的笑来。那个时候哥哥也处于病痛前的昏迷中,我不晓得意识昏聩的那段时光,他们是否穿越了空间见面。
哥哥在一个傍晚醒来,夕阳在窗外浓墨重彩,余光泼溅到哥哥的侧脸上,红得像血。
哥哥清朗朗地叫妈妈,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又转向婆婆,原谅我曾经的任性。妈妈和婆婆失声痛哭。
他又对我说:小舍,给我带最后一封信。
我拿了纸记,他说:沙沙,惦记我的最好方法就是努力生活。我从来不会离开。
他这时候眼里也涌满了泪。告别总归是难舍的。大片的静默后,他捏住了我的手,“小舍,如果你同我一样爱沙沙,那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挨过之后的夜,而荆沙却在翌日醒来。
等办完哥哥的丧事,我去找荆沙,已然找不到。她出院后,他父亲将房子租赁出去,搬走了。他们几乎没有亲朋,跟邻居也鲜有往来。我打探不到任何消息。我的青春就在那一年收梢。我感觉自己有了明显的变化,身上一部分似在为哥哥而活。二十岁之前的那个自己,随着哥哥的离去,渐渐变成模糊的一团,在岁月里无声无息。我不久去了国外,毕业后一直在照管公司在欧洲的生意。也应景似地交过几个女朋友,都是外国妞,回国后,自然而然地分手了。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荆沙的影像逐渐失去了温度埋在我记忆的最底下,若非在便利店遇到她,我可以永远不去检视她。
她是我成长路上的一个教训。让我在跌倒站起的过程中知道疼痛。
“哥哥临走前给你带了话。”我缓慢地念着哥哥的遗嘱,“沙沙,惦记我的最好方法就是努力生活……”
她转过脸,努力克制情感。我递过纸巾,她摇摇头,居然朝我笑。那笑闪烁着泪光,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不伤感,很明媚。我知道她做到了哥哥的心愿。
“我,一直想向你坦白--”我拿出一根烟,在鼻尖闻了下,“那晚,是我带你爸爸去的酒店。还有,在沙山上说的那番话,主要也是在吓你,想拆散你们。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嫉妒,自己都控制不住。”我又想起杂志上看到的那个可怕的论断,一种属于原罪的东西从骨髓里走了出来,把我的心荡在一片空茫中。
“我从没怪过你。”她说。
“请你给一个补偿的机会。”
“可我什么也不需要。其实你哥哥给了我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