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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节 三念（第1页）

我七岁的时候，因为作死爬到坟头的柳树上拧柳哨，结果被坟里的老头拘了魂，困在没有光的阴宅里差点出不来。

我以为这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事情，但没想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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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手上就戴着一个绿黄红的三色毛线手环，据奶奶讲这是我出生那天黄大仙主动上门送我的，村里的出马先生仙儿老姨还帮忙把彩绳给编成了三色手环戴在我手上。

自我记事起就一直被叮嘱这绳环怎么怎么珍贵要时刻不离身，并且按奶奶的意思我的名字还得叫彩环才能配上这几根绳子，多亏了妈妈据理力争，不然这对于我就是一个出师未捷社先死的设定。

我妈怀我足月的时候麦子才开始甩穗，还没到农忙。爷爷说那天平时不怎么串门儿的接生婆张老姑刚好去我家找我奶唠嗑，前脚刚进门我妈那边就开始喊肚子痛了，张老姑进门一看就说这妮子是要生了，赶紧让奶奶准备热水和毛巾，并把家里的老爷们从屋里撵了出去。

爷爷就坐到院子里土灶边烧水，爸爸负责在门口递东西。

爷爷说他在烧水的时候就感觉有谁在门口张望，回头瞅又瞅不到人，还以为是村里的老娘们在门口等热闹，后来出去抱柴火的时候才现原来是一只黄鼠狼蹲在门口的石墩上巴巴地抻着小脑袋往院里瞅呢。爷爷寻思家里也没养小鸡儿啊，这是看上家里啥了？

正寻思呢就听到屋里孩子哭的声音了，正蹲在窗沿子下的我爹听到声音麻溜地蹿了起来，老爷俩扒着门头问里头是不是生了呀？

张老姑回了一嗓子：「生了，母子平安，是个大胖小子，老梁头，你可有福气了！」

我老爹听完就挤进了屋子钻进去看了，爷爷回过头笑呵呵地抽了口旱烟，才注意到门口的黄鼠狼不见了，门槛上挂了三根彩色毛线绳，爷爷以为是谁掉的就揣兜里了。

忙前忙后安顿下来后，爷爷跟奶奶聊起那个黄皮子的样子：「那家伙就跟一个人一样站在石墩子上，盯着院子里面一动也不动，我还寻思咱家也没养小鸡儿啊。」奶奶骂他老糊涂，说这是黄仙拜喜，是求不来的福气，赶紧得找村里的仙儿看看。

奶奶说的仙儿是我们村的一个老太太，早些年被仙家看中做了弟马，平时帮村里人看看事儿啥的，我们小辈儿都喊她仙儿老姨。

仙儿老姨说：「黄仙拜喜那一般是留下一些吃的像鱼啊，兔子野鸡之类的，算是随个常礼讨个喜。可眼下这种给彩毛线的还没听过，不过按理儿应该不是坏事，也许有别的渊源，我来问问仙家吧。」

仙儿老姨家是典型的文堂口，仙牌下都是一些道行很高的老仙家，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只见仙儿老姨点了三炷香，然后坐在香炉子前面念念叨叨后像睡着了一样。

「梁文庆！」

一听仙儿老姨嗓门儿都变了，还喊了我爷爷的本名，爷爷知道这是仙家上身来解惑了，便靠了过去。

仙儿老姨用一种很尖的嗓门说：「我知道你家这孩子不一般，但机缘未到我不能多说，今天只回答三个问题，你问吧。」

「大仙，我想知道这黄仙拜喜是个啥说法？」低声和奶奶商量了许久爷爷才问出第一个问题。

「拜喜的那位的确是黄家的仙姑，按辈分可能不够上堂口仙牌，但是道行不浅品行端正，与这孩子有些渊源。回头我让该弟马给你做一个引渡，将这小黄仙给请到你家里做保家仙，保这孩子渡过三灾。」

一听还有灾，爷爷有些紧张：「大仙呐，啥是三灾啊？咋渡啊？我只求一家子平平安安，富贵不富贵不重要。」

「仙有三九劫，人分三七灾，这孩子命好不假，但是要渡三七灾，三七过后非富即贵，三七不过魂飞魄散。」

「所谓三七就是从出生后每七年会出现一道灾坎，直到三个七年结束，这是这孩子的命数，所以不用刻意躲避。」仙儿老姨顿了顿接着说，「再说这仙家主动上门，说明这孩子命有仙缘，那三色彩绳也能帮他渡难。」

奶奶一听这又是灾又是难的泪水在眼里直打转，爷爷一边安抚奶奶一边问：「那咋过这三灾啊？」

仙儿老姨却不回话了，似乎睡着了，爷爷转身一看三炷香刚好烧完，恰好问完三个问题。

过了一会仙儿老姨略带疲倦地张开眼，却满脸笑容，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对我爷爷说：「老梁头你家这真是好事上门了，这孩子和仙家有仙缘呐！」

看我爷爷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仙儿老姨接着说：「三灾你也不用过于担忧，这仙家不是讲了吗，彩绳可以用来渡灾。刚仙家给了我个法子，让给你这彩绳编到一起做个手环系到孩子胳膊上。你们要记住千万无论何时都不能摘掉，这绳环能帮孩子渡难破灾。」

我爷爷奶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想再问点什么，但仙儿老姨也说是机缘未到，来来回回也就叮嘱这几件事，爷爷奶奶只好回家张罗去了。

等我会走路后爸爸妈妈便进城打工了，我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每天都会给请到家里的黄仙儿磕头上供，家里做好吃的也要先给仙儿上供，磕头的时候我会偷偷看那个牌位，那时候有些字还没认全只记得上面写的黄仙姑三念啥啥的。

最开始几年爷爷也很好奇这三色手环会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可是我出生后五六年家里都没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而我自己也没啥特别之处，甚至也不算天资聪颖，一年级算数考试还扛过零蛋回家。

七岁那年，春分不久，柳树抽芽，吹柳哨是村里小孩子在春天难有的娱乐活动，我跟着一群小孩跑野地里找柳树拧柳哨。北方的村里很少有垂柳，都是长得很高的旱柳并且一般坟头才有。

我们看到一个坟头上有一棵高大的柳树，得有七八米高。数我爬树好，三两下就上去了，拿着镰刀给小伙伴砍柳枝，正兴起呢突然听到有人喊我。

「小山子，小山子！」

我刚开始以为听错了，后来仔细听了一下确实有人在喊我，我问下面的小伙伴喊我做什么，大家都在自顾自地玩，根本没空搭理我。奇了怪了，这声音像个老头，应该也不是他们，我准备下去的时候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小山子，小山子！」

我看到对面山坡有人放羊，以为是邻居大爷在跟我打招呼，就回应说：「是我啊，干哈啊？」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脚脖子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欻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心想，完了这么高掉下去肯定要死了，吓得我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后现自己坐在一个很暗的屋子里，这种暗如同傍晚太阳落山后屋里还没开灯时那种半黑不黑的感觉，能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隐约看到周边都是一些很陈旧的家具，桌子是一个八仙桌，对面坐着一个老头带着一副奇怪的表情，分明没有光照我却能看到他的眼睛盯着我滴溜溜地转，嘴巴咧着诡异的形状出咯咯咯的声音。我有点害怕想要跑却动不了，嘴巴也不出声音，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

突然我听到一个像是喉咙灌了水一样的声音在反复地说：「小山子，小山子。」这屋里又没别人，声音像是老头出的可老头的还在咧着嘴笑，我吓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都蒙了。

就这样僵持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66续续有一些人搬着箱子走了进来，还有一些画着浓妆但表情僵硬的人留了下来，看穿着像是以前老电影里面穿长衫的小贩。整个不大的屋子堆满了东西和人，那些人还都眯着眼在笑，但就是谁也不讲话。

老头儿也不客气，起身就开始吃那些箱子里面的东西，与其说吃不如说是在塞，那些搬进来的东西像是纸做的一样可以被撕开，都被他塞肚子里面了，吃到最后他连那些人也撕碎吃进了肚子，那些人被吃下去的时候脸上还停留着僵硬的笑容。

看得我目瞪口呆寒毛直竖，完后老头依旧坐在我对面咯咯咯地笑着，我被他盯得毛，担心他把我也撕碎了塞肚子里。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门口好像还有人在喊，「李国才，李国才。」这名字听起来很耳熟，我那时候认字不多，但是隐约记得爬柳树的坟头墓碑上面好像就有这个名字，难道这老头儿是个死鬼？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往后缩了缩。

外面喊了半天，这老头似乎有些不耐烦，站起来咧着大嘴吧吧地向我走了过来，我寻思这嘴巴比我头还大，这老鬼要吃人啊，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直打哆嗦，可没想到老鬼没有要吃我，而是用手在我脑袋上按了一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断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