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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秦素锦,夜寒烟平白的又添上了一重心事。
毫无疑问,这个秦素锦必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她肯出言提醒,多半是友非敌,可夜寒烟毕竟不敢大意。这深宫之中,谁没有自己的小算盘呢?
沫儿好容易将那些送贺礼的打发得差不多了,才得空过来问,夜寒烟自己却也没能想出个头绪来,只得等到了晚间,偷偷找蕙茹来商量。
蕙茹听到秦素锦说过的那番话之后,却是大惊失色:“二皇子若是真的动了这样的心思,殿下可就危险了!”
夜寒烟用力按着胸口,竭力装着平静地问道:“他应当不至于这么胆大包天吧?害父弑君,一旦被人揭穿了,他还有活路吗?”
蕙茹急得脸色发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既然有心陷害兄弟,又焉知他不会有胆量害父弑君?三殿下虽然精明,却毕竟还是心地仁善,老奴真怕……”
“你难道没有法子跟他报讯吗?”夜寒烟忽然打断她,冷声问道。
蕙茹迟疑了一下才道:“有是有,不过二皇子若是真动了这个念头,必定万事周全,咱们便是报了讯,殿下远在北疆,只怕也是无法可想!”
夜寒烟知道她说的也是实情,心中不禁暗暗焦急。但此事重大,她自己虽是局中人,却不过是一颗虽是可以被遗弃的棋子,能有什么法子可想?她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含英殿的清静日子,如今确实已经到头了,从今之后,便是没有事情找上门来,她也要主动出去赶着事情走才行!
次日一早,天色才刚蒙蒙亮,夜寒烟便叫沫儿进来替她梳妆。沫儿反倒吃了一大惊,心中暗暗好笑:“主子这是要做什么去呢?咱们虽然解了禁,但宫中就这么几个人,也不会有人不识趣,一大早就来扰人清梦啊!”
夜寒烟自己拢好了头发,笑道:“咱们一宫的人大清早高睡不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今儿到昭华宫给皇后请安去,你陪不陪我?”
沫儿见她不似玩笑,只得胡乱答应着,心中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暗想这主子莫非是刚刚解了禁,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正诧异间,蕙茹却早已带人送了早点上来:“知道娘娘今儿一早要出门,点心早就备下了的。”
沫儿见状不禁瞪大了眼睛:“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主子早上要出门,嬷嬷怎么知道?”
蕙茹笑吟吟地道:“你不知道,因为你还不是嬷嬷。”
夜寒烟见蕙茹已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禁暗暗赞许。
一时吃罢早点,主仆三人同往昭华宫去,未到门前,早已远远看见素月站在殿门外面等着了。
夜寒烟不禁笑道:“素月姐姐莫非神机妙算,知道我今儿要来请安?”
素月抿嘴笑道:“奴婢没有神机妙算,娘娘却有,打昨儿晚上就说你今儿要来,叫我们预备着呢!”
夜寒烟闻言只得走了进去,果见皇后已在外殿软榻上靠着了,秦素锦侧身坐在她的身旁侍奉茶水,笑语晏晏,不知在说些什么。
夜寒烟只得行下礼去,皇后忙叫素月扶她起来,口中笑道:“本宫便说你今日会来,果然没有看错人!”
“娘娘看人,一向没有错的。”夜寒烟在下首锦凳上坐了,随口敷衍道。
皇后笑道:“这话便言不由衷了。你心里分明在乱猜本宫唱的是哪一出,口中胡乱恭维,以为本宫老糊涂了,听不明白吗?”
夜寒烟被她说得有些尴尬,只得陪笑不语。
秦素锦起身退到夜寒烟下首坐着,笑道:“姐姐还不明白呢?昨儿妹妹到您宫中去说的那番话,都是皇后娘娘教的。娘娘说,姐姐是个热心的人,若是知道皇上有难、国家有难,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果然,今儿一早您就来了。”
夜寒烟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半晌才笑道:“这个倒真是万万没料到。但娘娘怎知我今儿过来是因为热心呢?或许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娘娘岂不伤心?”
“你既这样说了,显见得就不是看热闹的了。”皇后和秦素锦齐声道。
夜寒烟定了定神,细问端详。
皇后将手中的佛珠掷到桌上,长叹了一声才道:“二皇子打小就心机深沉,面上与人为善,暗地里却记仇不记恩,我一向不喜欢他。前两年见你跟他好,我只道他能为你转转性子,这才对他放了心,谁知禀性难移,他竟比从前变本加厉……”
夜寒烟至此方知自己识人之明比皇后实在差了太多,愧悔之余,只得陪笑道:“娘娘言重了。二殿下心机虽深些,却也并非大奸大恶,您担心什么呢?”
皇后缓缓摇了摇头,冷笑道:“他不是大奸大恶?他在朝中勾结大臣结党营私、在外面逼迫匈奴奸细伪证三皇子叛国、买通江湖浪人混进西营之中行刺主帅、又逼迫你指认清儿与匈奴和四公主暗中勾结……哪一件逃得过本宫的眼睛去?”
夜寒烟闻言脸色大变,后背不觉已冷汗淋淋。
只听皇后又笑道:“他却不知道,他父皇老眼昏花,本宫这双眼睛却是不瞎的!他想造反,也要看看本宫肯不肯!”
“娘娘心明眼亮,令人敬服。”夜寒烟心悦诚服地道。
皇后长长地叹了一声,又冷笑道:“这两年皇帝越发自大了,总说妇道人家不能干政,什么都不许本宫知道,本宫便有心帮他,手上却连半个可用的人都没有,能顶什么用?本以为纤儿跟着本宫学几分本事,勉强也能帮上一点半点的忙,谁知道那丫头私心太重,竟反而帮着二皇子作恶!本宫也算识人不明,这‘心明眼亮’四字考语加在本宫身上,羞也羞死了!”
夜寒烟见她动了真气,只得垂下了头,不敢言语。
秦素锦忙陪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娘娘看错了出云公主,不是还有昭仪姐姐吗?咱们几个女子齐心协力,也未必不能力挽狂澜。皇上只是受人蒙蔽,经过了昨日的事之后,也未必不曾想明白,不然怎的又晋了昭仪姐姐的位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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