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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的时候,发现陈勉就在我身后。
我不言不语又扒了几口,随后放下碗,低头说:谢谢!
我侧身要走,他挡住了去路。
我抬头。他接受我的目光。在午夜的寂静中我们相顾无言。却分明多了些情感性的东西。
良久,窗外传来尖利的刹车声,我陡然惊醒,说:我总是要走的。
我总是要走的。陈勉曾经也对我说过。像一阵风,呼啸而过。我们所在的地方不是,也不是终点。我们都只在途中。
陈勉哂笑,说,“我有个事,想听你的意见。”
“我想离开畅意。”他顿下来。
“为什么?”
“我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我老板。”
“其实……”
“我跟他在一起,会想那说话的嘴也曾经热吻过你,那挥动的手也会把你抱在怀里……”
“去哪?”
“朗恩。”
“朗恩?它不是畅意最大的竞争对手?”
“恩。照理我不应该。他对我不薄,但是,做什么事还不都得为自己考虑?朗恩给我的位子和薪酬都高。女人不是顶在意这两样东西吗?权力和钱,我以前的女朋友就是为了这个离开了我。”
我被讽了下。良久,道:“你既已决定,我能干涉你什么?”
“你自然可以干涉我,只要你觉得你有干涉的权力……”他从高处凝望我。目光有一丝期待的亮。
“……抱歉。”我经过他。走得仓促,擦过桌椅,发出叮玲哐啷的声音。妈妈在梦中咳嗽。
18、谁单纯?
陈勉的辞职在畅意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这两年,出于对他能力的首肯,沈觉明已经把部分一线的客户交到了他手里。如果他去朗恩,很有可能会把这些大客户带走,给畅意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那些日子,沈觉明一直在周旋、挽留。可是,因为陈勉入公司后,没有签过“保密协议”和“竞业限制协议”,所以沈觉明没有实质性的筹码,提职加薪,对一个去意已决的人来说,也没多大诱惑。剩下的只有良心的审判,可是良心是为有良心的人准备的。做这一行,尔虞我诈见多了,良心这两个字说出来,会叫人笑掉大牙的。
一场纠纷持续月余,以沈觉明的失败告终。其间,他给过我电话,问我是否能说服陈勉签下“竞业限制协议”。
我说:我恐怕不便干涉。又问:影响大吗?
沈觉明道:我也不是缺他不可。只不过目前我们正在做sk的项目,他已经介入了一段时间,虽然还不知道这次标底和其他重要信息。但是他跟我合作这么长时间,估计会猜出七八分。sk是我们年内最大项目,也很有把握,他一走,就充满变数了。我估计朗恩挖人也是打得这个算盘。如果你想帮我,就来我公司一趟,我跟你说些具体的事。
我去畅意是临时起意。下午在动物园逛,看到一只因抢不到食物吃而哀哀哭泣的大猩猩,觉得像极了沈觉明,而动了恻隐之心。
下车后,我径奔沈觉明所在的16层,前台认识我,并未予以阻拦。
楼道静悄悄,看挂的铭牌,16层只有总经理办公室和董事长办公室。
1601的门开着,可见里头是个大套间,前面应该是秘书的位置,后头进去才是觉明的办公室。
秘书室很奇怪的没人,我径自闯入。然后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听到了争执的声音。里头那间办公室虽紧闭着门,声音兀自顽强地传出来,其中一个尖利的,当属于女声。我想这个时候进入可能不太合时宜,就退出,到旁边的洗手间,决定略事等待。
洗手间干净而奢华,镶着金色缠丝花卉的镜子雍容古典,大理石台面有清朗通透的云纹,巴洛克风格的台柱上攀爬着长翅膀的天使,台上用具一应俱全,均是欧式风格,有繁复的花纹,绿植随处点染,一脉盎然春意,再加上恩雅鬼魂一样的音乐,这厕所让我觉得有可能来自沈觉明的设计。
在镜子前捕捉完一曲,有高跟鞋哒哒过来了。我拧开水喉,装模作样洗手。来人立在我身边。不言语,却很有气场。我暗想,此人系谁,如此派头,微一抬头,便看到一张光彩照人的脸。
我不禁笑起来,不是“林志玲”是谁?
“嗨。”我打个招呼。
“林志玲”却绷着张脸,一副不认识我祖宗三代的轻蔑样。我只好讪讪: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回到觉明办公室,他门敞着,那么刚才与他吵架的女子当是“林志玲”了?无法想像嗲声嗲气的她怎么骂人。
沈觉明见我,很是诧异,“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要预约就不来了。”
“哦。坐。”他略有狼狈,我一扭头就看到茶几上有泼翻的咖啡,褐色的液体流到纯白地毯上,很刺眼。这名贵的地毯因这亵渎恐怕要被沈觉明扔掉的吧,我微觉可惜,也觉得“林志玲”脾气恁大,摔别的不好,摔咖啡。
“喝什么?”沈觉明没有想到给我一个解释,也许我们之间并不需要,彼此没有承诺,他除了我有别人,似乎也说得通,我还不一样,心里有人想着更为可怕。
“不喝了,我来帮你,告诉我他的电话,另外,你有什么嘱咐?”
沈觉明仰躺在老板椅上,想了会,说:“我想知道,关于sk他到底掌握多少内情,当然你不能直接问,得旁敲侧击,帮我激怒他。”他支过身,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扫到我脸上。
片刻后,我拨通了陈勉的手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