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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用眉头略略询问了下,走近我们。
青春痘男指着我们道:“她们也是w市的,全是你老乡。”
“是吗?”男子微笑着面向我们,左脸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给他凭空带出一分可爱来,“你们住w什么地方呢?”
小敏突然红了脸,抢着一一介绍我们的区域,说到我时,觉明轻点头道:“我也是那里的。某某路某某号。”
“安安。”我脱口而出。
他错愕后立时笑道,“你,就是她老念叨的,锦年吧。……认识下吧。觉安的哥哥,觉明。”他伸手。
我扑哧笑。立时想起写《与妻书》的那个林觉民。意映卿卿。语文老师充满深情地念这份遗书兼情书,唾沫星子落在我书本上。
他反应够快,立时挑挑眉毛,“明亮的明,不是那个黄花岗烈士。”
我忍住笑与他握手,道,“你跟安安很像。”
“她多半剽窃我了。”他说。
也许是这种时段的男女都惟恐天下不桃花,旁人哗哗起哄,“合影留念,留念。”
觉明也很大方,“小朋友,来一张吧。”
之后,我们在细雨中共行一程。他跟我说些闲话,多讲安安年少的糗事。很有演讲天赋,穷形尽相,把我逗得前俯后合。我揉着腰看他,他的眼睛在雨中会红红的闪光,像小兔子一样,让我生了些莫名的恍惚。
“想什么呢?”他停下来看我。
我不能说他像兔子。只偏头看西湖,烟雨空蒙,杨柳依依。
之后收到了觉明寄来的相片。我和他的合影。我们都维持着清淡的笑。有点心照不宣。用小敏的话说,就是有点夫妻相。
我不知道她算说没说准,我们确实做了夫妻,但又迅速分开了。
有一种感情,可即可离,可分可合,算爱吗?
有句诗:清禽百啭似迎客,正在有情无思间。
“有情无思”这四个字似乎差可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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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是这句话放在沈觉明身上就不太合适。
原先他还有点绅士风度,给我夹菜拿纸,间或来几句幽默,目光掠向我时,眸子颜色加深,屡让我产生深情的幻觉。但几句话没过,又老样子,吵了。
当然,罪责也许在我。
我跟他讲我手提因没装杀毒软件,系统瘫痪,辛苦一年写的旅行笔记全部泡汤,我的专栏约因而被取消。他挖苦道:“你活该。你知道你这种情况在我们it业叫什么吗?在网上裸奔。你叫人敬佩的不仅在裸奔,而在于居然坚持了一年之久。……那个,锦年啊,你有没有觉得不太方便?一个人过。”他像我妈妈一样苦口婆心。
“大不了明天就装杀毒软件呗。”我装迷糊,手撑着下巴,认真地说。
“那如果,家里电器出了故障,发生火灾,又或者半夜三更来了小偷?再严重点,地震?你怎么办呢?”
“谢谢啊,你总是为我考虑得很周到。电器故障我按照维修卡找厂家修,找不到,花几个钱总会有人抢着上门服务,火灾呢?我找119,小偷呢,110。地震?哦,北京不太可能。真要地震了,来不及跑,死了就死了。”
“那哪行,老人家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你说怎么办?”
“有个人在身边总好一点。”
“哦,养条狗会不会更好一点,都说动物的感官比较灵敏,地震前,它们会狂躁不安。”
“裴锦年——”沈觉明咬牙切齿,他已经嗅到了冰凉的拒绝的味道,那一下步,没猜错,他会果断地退出。果然,他腾地站起,恶狠狠道,“可以了,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放弃,在找,找下去吧。你那两只小蹄子反正适合走路。你别拽,以为我好像怎么舍不得你似的。”
“算了,是我不识趣。”他辱骂完自己即撂桌子走人,剩我守着一桌菜,我醒悟过来,连连招手道,“哎,买单啊。”
服务员被招来了,“小姐,你要买单,现金还是刷卡。刷卡,好,有密码吗?有的话,请跟我来。……总共……啊,很抱歉,你的卡不能透支了。”
我在沈觉明跨门槛时,及时叫住:“请等下。沈先生。”
他回过头,揶揄,“对了,忘跟你说,谢谢请我吃饭。”
“我什么时候说请你,就算请我们也该aa。”
沈觉明讶然,“小姐,你以为在国外?”
“那,能不能借点钱?”我很真诚,“我不够。”
“没钱你也出来混吗?”他语重心长,“你年纪也不大啊,长得也有模有样,怎么就学会骗吃骗喝的恶习呢?”
“你借不借?”
“你以为对我凶就有用吗?”他潇洒转身。
几十双眼睛齐聚我身上,放个凹面镜,可以煮鸡蛋。真当我骗子了,要不就是靠卖弄姿色混顿水煮鱼吃的。这个档次实在太低。
我把钱包里的所有现金都翻出来了。总计132块。不够他点的那瓶干红。“对,对不起啊,我是不是只要付我那一份就好呢?他点的,不关我事,你,你们该找他,他还没走,应该。”我结巴说。
服务员呆愣愣看着我,大约听不懂普通话,就在我盘算怎样抵押自己的时候,沈觉明先生终于良心发现了,他大步返回,将一叠钱放在柜台上,转身将我拉走了。
我觉得他的手好烫。是感受到了春天同志般的温暖吗?
坐在出租车上,我头晕。沈觉明在眼前摇,摇成一堆苍蝇。“卡斯特”果然后劲绵长。
醒来的时候,是夜里。天光幽幽地铺进来,在地板上映出纤长的格子形状。有一挂月羞怯地倚在窗棂边,很像待嫁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