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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上,抬首,就能瞥到窗外一道湛蓝的天际。光线太过明亮,灰尘与噪音太过繁盛,以至空气臊烘烘的,仿佛正发酵着什么。艾略特说过,4月是最残忍的季节,荒地上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掺合在一起,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回忆和欲望。像陆非凡手里擎着的烟,一点点的红,带着独属于往事的灼热的气息。
大二的某一日,灿给他打来电话,说:哥,我要死了。
那时候,他们宿舍已装了电话。
他心急火燎连夜赶回家。
灿坐在床上哭。
“怎么了?”
“哥,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身上都是血。坐哪里,哪里一块血印子。”她站起来,指着被褥上一滩淡淡的血迹说。
他瞅向她的身后,裤子上有血。女人的月事,他大概是明白的,但是要说给她听,总是很为难。
想了一下,他奔到卧室,翻中学的生理课本。那时候的生理课从来被数、理、化占据,没人给他们性启蒙。男女之事都是在懵懂的年纪通过影片、书籍自然而然悟出来的。
书居然没被卖掉。他翻到相关章节,温习了下,折了个角,出去给她。
“你看一下就明白。没事的。”
哦。灿翻着。
他挠头抓耳,怎么办?她显然不适合出去买卫生用品。可他一个大男人去买这个,好像说不过去。也不管了。他推了自行车出去。
找了一家小卖部。那时候苏州还没有超市。他必须直接向营业员说出他的购物意向。
他在门口踌躇又踌躇,等最后一个顾客离去才溜进去。
他抬头瞥了眼,在两排高低错落的货架上都没有瞅到,那时候那玩意还总是放在隐秘的角落。
“你要买什么?”一个中年妇女向他搭讪。
“我。我。”
妇女狐疑地看他,那眼光以为他要买什么成人用品。
他决定豁出去,说:我妈,让我买那个。
“哪个?”
陆非凡真是恨透没有个实物让他指一下了事。
“就是那个,”他咽了口唾沫,觉得高考也没这样困难过,“每个月要用的。”
妇人明白过来,“要多少。”
“两包。”
她拿给他,他付钱。
他拿了,想了想,说:能不能?
哦,妇人还挺通情达理,拿了张旧报纸给他包了下,像两盒烟似的。
走出店门,他发现自己一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