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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院中,析秋正坐在桌前吃着早饭,见司杏掀了帘子进来,她立刻放下碗筷问道:“怎么样?大老爷昨晚睡在哪里的?”司杏露出满脸的失望,声音也提不起劲来:“说睡在书房了,一早上就和二老爷一起出去了……殢殩獍晓”
析秋没有说话,指着桌上的粥菜道:“你也吃些吧!”自己起了身坐在椅子上喝茶。
司杏摇了摇头,又想起什么走到析秋身边的杌子上坐下来:“奴婢去的时候,看到梅姨娘身边的彩陶了,守门的婆子说,昨晚梅姨娘亥时还送了参茶去书房,只是大老爷让人在门口接了,连门都没让梅姨娘进。彩陶一早上去书房门口守着,大老爷看也没看她,就出了门。”
没进去?!
是不是说明大老爷的心情不好,因为姨娘送去的衣裳,让他有所触动?
大老爷自王姨娘的事后,就一直睡在书房,但梅姨娘每次去,还是会在书房里逗留片刻,昨晚却是连门都没有进去,她想到大老爷昨天看她时的眼神,似乎还带着一丝怜惜。
这是以往不曾见过的,她不知道大老爷为什么生了变化,但是这无疑是好事。
可即便是有触动又怎么样!她似乎把大老爷和姨娘之间的事,想的太简单了。
她叹了口气,或许是自己太过于心急了。
她道:“再看看吧,大老爷任职的文书还没有拿到,我们想想还没有别的办法!”每次大老爷去赴任,都会带一位姨娘去,梅姨娘这段时间走的这么勤,想必也是因为这件事。
只是今年到现在迟迟没有动静,大太太那边也不曾有消息出来,难道还有变数?
司杏知道析秋的心思,也是满心的无奈,于是转了话题道:“奴婢刚才回来时,看到八小姐进了三小姐的院子,小姐您看……”这些日子三小姐那边格外的安静,因为墨香水香都被送走,她们和来的几个丫头并不走动,所以三小姐那边到底过怎么样,她们到是一点不了解。
至于八小姐,自从三小姐婚事定了,即便大太太关了三小姐,可八小姐却比以前走动的更加勤快了。
析秋微微笑着,接触这么久,她对佟析玉的性格也算是了解了些,她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无论佟析言的手段多么拙劣,名声如何,但都无法否认,一年后她将会嫁去武进伯府,做伯公府的三少奶奶了。
等于是飞上枝头,佟析玉和她走的近,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佟析言的态度,却让她诧异,王姨娘被送走了,她非常的平静的接受了,甚至还听说王姨娘让人丛庄子带信给她,她也没有让人进去答话。
对此大太太很满意!
她暗暗叹了口气,生出了些许兔死狐悲之感。
司杏却道:“奴婢听说大太太给三小姐定了四十八抬嫁妆,和大小姐当年出嫁时一样,这样的话,以后小姐出嫁是不是也会这样?如果真是这样,那小姐以后倒也不用愁了!”
析秋笑的很无奈:“嫁妆不过是面子上的事,里面如何还不是大太太说了算,一副足金的头面是一抬,可一副镶金的也算一抬,这到底多少抬,也只是给旁人看的罢了,何必去当真。”不过倒也不必为佟析言的嫁妆担心,她屋子里的摆设,有多少是府里账上记着的,又有多少是她的自己的,想必王姨娘私下里也给她备了许多瞧不见的,所以,佟析言的嫁妆也不会太薄。
司杏一愣,她没有经历这样的事,到真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经常收拾箱笼却是知道,一箱笼的衣衫,满满当当塞的紧紧的是一箱,可若是松松的叠了几件,如果放的巧也是一箱子,都是一箱的衣服,可里面的差别却有天壤之别。
“这些事也不用我们操心,即便四十八抬都上不得台面,但陪嫁庄子店铺却是实打实的东西,想必大太太也不会太过于苛刻!”她顿了顿又到:“去把要用的线拿出来,趁着得空都分了吧,四姐姐那边看着也差不多了,我们也得紧着点才好。”析秋起身坐上了炕,司杏忙过去给她在后背塞了迎枕,又将针线翻了出来,两人默默的坐在那里分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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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朝中暗传,福建那边不是没有战报回来,而是在路上被人劫了。”佟正川皱着眉头,亲自为佟正安续了茶:“我看这次所谓的倭寇,恐怕不简单!”
佟正安目光一闪,若有所思道:“我记得福建布政司是姓邱,当初举荐他的是杨老吧?!”
大周早已实行户籍制度,百姓出行都必须有身份文碟,如果一个地区平白多出许多人,朝廷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倭寇的事真是有什么蹊跷,那么与福建布政司就脱不了干系,即便与他无关,但也有不治之罪。
“不错!”佟正川微微点头,微眯着眼睛:“邱善与陈尚书是同科,又同为杨老的门生,当年八王爷之乱时,邱善不过是柳州县的小小县丞,才十年的功夫,他已官至正三品……”他说着又去看佟正安:“大哥,大事未定虽有许多事不可预知,不也是你我兄弟齐心振兴门庭之时吗?!如今文书未批,你只要开口答应,我立刻去与三皇子走动,即便不能去六部,但进翰林院却是易如反掌,若你真不想留京,也并非只有回永州一条路,江苏盐运按察使上个月,因为去年堤坝的事被人参了,三皇子有意按自己的人上去,以您之才足以胜任,你若是有意我今晚便去和三皇子商议,您看如何?”
佟正安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此事休要再提,当年我执意外放,你便已知我心意,帝位之争古今都是如此,我当年答应过父亲,要照顾你,如今我没有能力阻止你,可也要确保他日能为佟府留下一脉!”
这话说的已是相当的重,认定了二老爷在赌博,而且风险很大,他这么做不过是留条后路,总不能一旦失势,佟府满门就要赔在里面。
果然佟正川脸色变的很不好看,沉了脸默默的喝着茶,佟正安拂袖而起,立在窗前:“二皇子为长,但处事却优柔寡断,三皇子为次但在朝内外颇有号召力,两势相当,他日鹿死谁手并不好说,圣上的身体不过就这一年,你不为佟氏妇弱着想,也要为自己留条退路。”
“大哥!”佟正川也站了起来:“正如你所说,我的心意你也知道,岳父大人曾受三皇子之恩,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您不要再说了,若真有这一日,您只管保全自己即可,我的事你也不用插手!”他又觉得自己的口气太硬,紧紧拧着眉头,又道:“侯爷那边,我会再派人去打听,福建的战事如今就是一根紧绷的弦,一旦断了后果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至于永州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一切的事我帮你打点好,刘大人那边也打过招呼了,即便有小人从中作梗,想必也起不了什么风浪,您只管做好回去的准备……最近二皇子频频动作,我也有许多事,就不送大哥了。”说着,甩着袖子就出了房门!
大老爷静静站在窗前,看着院外花团锦簇,景致靡丽,而在这一篇繁荣之中,他的视线就毫无预兆的落在铺着鹅卵石的小径边,那几株冬青树上……
他负手出了二老爷的院子,远远的看见佟慎之的院子里亮着灯,他脚步顿了顿,拐了弯就上了抄手游廊朝佟慎之的院子而去。
他敛目疾步而走,却在靠近佟慎之院子里,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就听到耳边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童声清脆,潮气蓬勃。
“那是七少爷的院子。”身后的常随指着佟慎之院落侧面说道,大老爷眉头松了送,问道:“他每日都这时读书?”
常随想也未想就回道:“是,小的昨天也是这个时间来的,也听到七少爷的读书声。至于是不是天天如此,小的不敢说。”大老爷微微点头,又站着听了会儿,听着内容依稀是《道德经》里的一段,常随见他不走,就试探的问道:“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大老爷就摆摆手,又重拾步进了佟慎之的院子。
逗留了两个时辰,又考了徐天青的功课,亥时初大老爷才回了正院,来总管正抱着基本账册,站在书房门口等他,一见大老爷回来,来总管就笑着迎了过来,行了礼。
大老爷目光在他手中的账册上转了一圈,脚步不停:“进去再说。”常随已经挑开门帘,来总管就随着大老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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