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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允许姜狄自有初入密道,公主还不知道吧。”他明明知道她知道:皇帝的允许令是当着他和公主两人的面颁布的,他也遵照皇帝意愿,前来于公主相会数次了。
他却故意这样说。
“你!”果然有女子被激将得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她发上单插只碧玉搔头。翠绿衫子翠绿裤子,用绸条缠束了腕部和踝关节,利落又清爽。
正是公主聂慕柏。
她两眉斜挑,眼睛气得冒火,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又是一句呵斥:“滚!”
姜狄却依旧是轻摇折扇,徐徐而笑:“是陛下命令属下来的,公主好歹将就一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她见不得这个人——自她记事起,姜狄似乎就跟在父皇身边。
她清晰得记得:七岁的自己在御花园里荡秋千,跟在父皇身后的十来岁男孩,用怎样一种幽暗可怕的目光盯着前面那个人,她的父皇,他的师傅。
可是等父皇一转过身去,男孩迅速就恢复了笑意,一派温厚。
可是从那一天起,聂慕柏便已发现,这个人的笑意从来未达眼底。
“你妄想打动父皇,先谋驸马,再谋帝位!”她竟毫无遮拦地高喝,声音腾云破空!
伸过来直指面门的食指,却被姜狄收起的折扇轻轻巧巧打了回去:“唉,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公主可千万别想。”
他说着朝着她,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小心砍头。”
一举一行,自是温厚无怒。
聂慕柏被他拍回去的食指颤动着,继而是手腕,继而是整个手臂,全部在颤动。
她颤动于自己只能在这里骂一骂他,却无计可施。
看着公主痛苦的样子,姜狄不禁捏起了手指。
聂慕柏猛地就袭击过来——她也是跟皇帝学的武艺,五指如鹰爪,直直就来掏他的心,手下毫不留情。
姜狄五指并拢,掌心朝着自己怀中一手,再摆出去,一道真气出去,就化开了她的袭击。
这道真气他度量了力道,不会让公主跌出去。
但这种手下留情显然令聂慕柏更不堪,更狼狈,更愤懑。
恨这个可怕的人,恨不得食其骨!
却连他的身体都靠近不了。
而他如果想取自己的性命,餐肉饮血,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但是他不取她的性命,让她活着,看她痛苦挣扎,无法可解,无人可诉。
他捏指笑得自若。
果然,聂慕柏斗不过他,空有一腔憎恼无处发泄,只得狠狠地骂了句:“狗奴才!”
又是一个跃起,扬长而去。
空中又回荡起一声:“狗奴才!奴才私通的奴才!”
从碧蓝如洗的天空中和阳光一起传下来,却完全没有阳光的温暖人心。
丰神俊秀的人重打起折扇,眼睛微微眯起,于笑意中却多了一丝苦涩和寂寥。
果然啊,他在这些公主,皇帝眼中:说到底,也只是个狗奴才,也只是个奴才私通的奴才么?他们只需要他留下来办事,她们只需要他留下来被打骂,从来没有一个人……
不,有一个人!
有一个人自遇见他开始,两年来就对他言听计从。她敬重他,她关心他,,她爱慕着他……
她会跟他寸步不离,她会同他相依为命。
不管她这番表现是真的也好,是演得也好,他已经离不开这唯一的温暖。
犹如一只跳动的烛火,在满目黑暗里有那小小数寸地方,是为他点燃照亮。